第二天,天蒙蒙亮,清晨的鸟鸣唤醒了杂种猫,它睁开眼睛从塔蕾莎怀中探出了头,看了眼天空,觉得天色还早,便缩回了头。一只素手却钻入小女孩的怀中,紧抓它肥厚的后颈肉,把它扯了出来。
“别打扰本大爷睡觉,还没到早祷时间呢!”
“懒猫。”梅莉咬了一口阿卡尼斯的手指,半精灵于是便把它丢在了地上,“我们得马上出发,敌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
“是几只穷凶恶极的狗头人吗?还是巨魔身上的臭味臭醒了你?”
这时,躺在柔软床垫上的塔蕾莎睁开了眼睛。
“我们得立刻出发。”阿卡尼斯说,她散乱的银发披在肩膀上,“刚才,我感觉到有人用魔法企图寻找你。。”
“日安,阿卡尼斯大姐姐。”塔蕾莎坐了起来,她雪白的丝绸睡衣轻轻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他们找到我了吗?”
“没,我用神术干扰了他们的法术。我估计,他们只知道我们的大概位置。我们得马上赶路,越快越好,这样他们就没有机会找到我们了,所以你最好快一些。”说罢她怀疑地打量着穿着月白色睡衣的小女孩,“用我搭把手吗?”
“不必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阿卡尼斯转过身,用黑色的斯古雅几下绑好自己的秀发,整了整自己腰带上的瓶瓶罐罐。从空间袋掏出了一尊冰冷的钢铁马头雕像,漆黑色的,一只手恰好握完,眼睛是血色的光。看到它,灰烬执行官眉毛扬了扬,吹了声口哨,这是她最得意的战利品。
一阵散发微光的黑雾从雕像中涌出。一匹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黑雾之中,黑雾散去,现出一匹钢铁魔马。它马鬃如一团燃烧的紫火,厚实的铠甲包裹着身躯。曾有位死亡骑士骑着它,穿过崎岖不平的山路,冲向凡人的矛阵。魔马好似海边黑色的礁石,血肉如同海浪一般扑向马身,爆开的矛身如雪白浪花般盛开,骑士如礁石破开了海浪,矛阵在它身上除了血与失败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基于这个优点,钢铁魔马成为阿卡尼斯最满意的赶路坐骑,对,赶路非常好用。
阿卡尼斯背靠着马身,对着身后的血族大小姐说道,“塔蕾莎,记得把你来主物质界之前的贴身之物丢掉,免得被敌人作为预言术的媒介。”
预言法术必须以与目标有关系之物为媒介,与目标关系越密切,则能获得的信息愈多。
塔蕾莎没有回答。养尊处优的女孩总有一种傲气,阿卡尼斯理解,而且她本人没有啥个人魅力。
梅莉跳上马镫,爬上了马身,蹲在马头上。那原本有一根金属长角,但为了给猫腾空间被拆掉了。
“你没问拉瑟娜之女这次的敌人是什么吗?”猫问。
“没必要”。
阿卡尼斯耸了耸肩,她与邪恶交手了近百年,对邪恶阵营了如指掌。这次狗咬狗行为,能咬伤拉斯特这个老吸血鬼的,仔细数数不超过十个指头,再加上在主物质界位面有组织的,而且势力范围还是在这一片区域的....
“我敢赌五个铜板,准是什么魔鬼做带头人,联合邪教、黑暗生物弄个联盟什么的。”
“不一定。”猫如一名智者,蹲着,前爪托着下巴,“别太得意,许多老手因为一点疏忽而一命呜呼。”
“如果我赌输了,就更好。”她说,“剩下的都是垃圾。但为了谨慎起见,我得走些远路,总之库基卡尔的大胸妹子只能晚点才能见到我的金币。”她说着,把猫拎到自己的怀中,从头到尾狠狠摸了好几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心满意足。
“这是这个月最后一次揉捏。”
“真希望你快点到库基卡尔。”猫面无表情,“好快点满足你奇怪的癖好,话说你自己也有一对柔软的胸部,为什么你就不能摸自己的呢?”。
阿卡尼斯有一个古怪的癖好,她对温暖、柔软、圆润、光滑的东西,有着难以抑制的揉捏欲望。加之她本人沉迷色情,因此饱满的胸乳成为满足她癖好的最好事物,第二好的则是梅莉。这种欲望若得不到满足,则会愈演愈烈致使她发疯。
“摸自己的完全没有感觉。”她重重地从猫头到猫脚摸了一遍,梅莉的肥肉被她的素手挤在了一旁,她满足地吐了口气,“而且那对碍事的东西,总让我想把它们给割下。”
“我可不是你的洋娃娃。”猫从满足的半精灵怀中跳了出来,“我感觉糟糕极了,这个月你再这样蹂躏我,我就咬死你。”
“放心,我们的约定我一直记在心上。”
“阿卡尼斯大姐姐。”身后传来了塔蕾莎清亮的声音。
阿卡尼斯转过身,“穿衣的速度不错,你挺会照顾自己。”
塔蕾莎穿着一件如夜色的小披风,兜帽足以让她逃避阳光的直射。领上扣着一件神秘的徽章,一颗镶嵌在鲸骨上的黑水晶,散发着黑色的光芒。
“你的家徽。”阿卡尼斯眉头挑了挑,“丢掉。”
“为什么?”塔蕾莎下意识地掩住自己的家徽,生怕粗鲁的灰烬执行官一把抢走。
“你的家徽肯定戴了许久,又是你属于家族的标记,代表着你的血统,与你密切相关。”她说,“如果敌人碰巧也有一个你家的家徽,拿来做施法的媒介。你脖子上的这东西,无疑成了黑暗中的灯塔,对敌人大吼着:嘿,我就在这快来抓我呀。知道了么?小女孩。”她走向塔蕾莎,抬起手试图摘下碍她眼的家徽。
“不,不会。”塔蕾莎侧身,身子掩住家徽,对阿卡尼斯摇头,“家徽对于我的族人而言是至上的荣誉,他们宁死也不会让家徽落入敌人手中。”
“噢,这可真不错。”她说,“你记住你是在逃难,而不是在旅游,凡事都得小心为上,拿来。”
“但我感到,我如一位被押送到牢房的囚徒。”
“你得庆幸,不是被押送向火刑架。”看到塔蕾莎紧抿着嘴唇,阿卡尼斯感受到塔蕾莎身躯中的气愤与坚持,“既然你坚持,那么说好了如果我们被袭击,你就得把你的家徽拿来。”
塔蕾莎没有回答,无言地看着银发的灰烬执行官。后者蹲了下来,她伸出食指指着塔蕾莎天鹅绒手套上的戒指,“昨天兰斯特丢戒指试图让你逃跑,是因为那戒指与你手指的戒指配套吧。”
血族大小姐缓缓点了点头。戒指有传送功能,能把另外一位戒指的主人传送到身边。
“我试过挺好玩的。”银发半精灵张开五指,雪白手掌上奇迹般地出现了那枚戒指,戒指上的绿宝石闪烁着淡淡绿光。
“昨晚玩了一下。”她露出令人不安的笑容,纤指点了塔蕾莎鼻子一下,“一眨眼就来到你身旁。”
“不,不可能。”塔蕾莎下意识地想拿回戒指,阿卡尼斯手一收,站了起来,血族大小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自由就这样彻底没了影,“不,不,我明明放在手镯里,你是怎么偷到的?而且你是怎么知道使用方法的?”
“或许你八岁的时候还在苦恼课程。”银发半精灵把戒指戴上,端详自己的小指上戒指,“但我八岁的时候已经学会怎么割人钱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小心思,拉瑟娜的女儿。”
“我明白你的心思,灰烬执行官。”塔蕾莎说道,“你是想让我作为诱饵,以便杀害我的父亲。”
“对呀。”阿卡尼斯坦诚,“现在上马吧。”
塔蕾莎配合地走到钢铁魔马旁,看着阿卡尼斯,等着她把自己抱上马,她才比马的膝盖高一些。阿卡尼斯抱着手,打了一个响指,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她说,“你手镯里有血液吗?”
“你不必劳心。”
“没有,我们逃得很匆忙。”
“有如魔杖之类适合小孩的自卫武器吗?”
“没有,我们逃得很匆忙。”
“太巧了,我也没有。全塞在家里的箱子里了。”她说着,在腰间的空间袋中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把有成人小臂长的短剑,“给你拿去自卫。”
塔蕾莎接过短剑。它就好像由黑夜打造,如夜一般黑。虽看不到剑锋,但能感到黑暗边缘的锋利。虽然塔蕾莎的小手抓握剑柄有些困难,但它出乎意料的轻。她试着挥舞几下,剑身悄无声息地划过空气。
“由暗日王子的选民持神力打造,它叫影刃。”阿卡尼斯仿佛为了强调某些东西,“影贼之中技艺最娴熟者才可得到的东西。同时也是我十八岁时候的武器,自见到你母亲之后,改信森林女士后便再也不用它。”
说罢,她蹲下抓住塔蕾莎的手腕,轻声说,“小心,它经常能给人带来惊喜,例如这样。”她捏住塔蕾莎的手指,指甲透明没有一丝脏污,“看好了,它能隐藏在你指甲缝中。”
阿卡尼斯把塔蕾莎的手指头滑过剑柄上的神徽,影刃化为指甲缝的一丝黑影。
“有时间我教你怎么杀死敌人。”
她说着放开塔蕾莎的手腕。
“你不担心吗?”塔蕾莎抬头问,她家徽上的黑水晶闪耀着黑色光芒,“担心有朝一日我会用它伤害你。”
“在你能那么做时,我早就死了,拉瑟娜的女儿。”
她站起来,把塔蕾莎抱到马背上。等塔蕾莎侧坐坐稳后,自己再踩着马镫,跨上了马背,大大方方的把后背亮给塔蕾莎。阿卡尼斯拉动了缰绳,钢铁魔马仰头发出无声的长啸,奔跑了起来。
它把灌木丛踩在脚下,挡在前方的树枝被无形的力量给撞到一旁,它跑过不平的地面,却没有一点颠簸。在神奇魔法的帮助下,它能在森林自由的奔跑。树木愈来愈密集,地形愈来愈起伏,阳光愈来愈少,即使是从没来过主物质界的塔蕾莎都知道,她们正向森林深处行走。
“我们要去哪?”
一个小时后,阿卡尼斯停下与猫一起做早祷时,塔蕾莎问道。
“绕路。”阿卡尼斯说,“离拉罗尔森林的夏幕镇是去不了了,拜若菲亚帝国所赐,那附近活跃着邪教。因此,我们往南走到渡过落日河,到落日平原去,穿过平原,再从库基卡尔穿过横断山脉。一路向北十几天的路程,就到灰城了。”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森林镶上了一层黄色的光层。在拉罗尔森林一处山谷之中,没有生物,万物枯萎,枯树在风中哭泣。漆黑的岩石斜刺向空中,长着两只头魔鬼大君的雕像隐于巨大岩石之下的阴影之中。
面容惨白,没有血色的艾丽娅。身穿黑袍,乖顺地跟着自己吸血鬼主人身后,与众人一起从漆黑的地道口走出,来到魔鬼大君雕像前的祭台前,开始仪式。
施法者是一位女性眷族。长有两个头颅,一前一后,颧骨高耸,面相不善,好像脸上戴着凶恶的面具。众人围着她站了一圈,她站在祭坛前,挥舞着手中长满尖刺的长鞭,把祭品插在尖刺上,向血液撒下材料。
众人默念着咒语。艾丽娅偷偷瞄着舞动的长鞭,眼中的愤懑之火在跳动。因为那名名为尼基塔,服侍着地狱第十三层魔鬼大君的牧师。昨日用双头鞭子鞭打了她的脸,仅因她的一个提议,让尼基塔以为她要夺去她的功劳。
“收走你的面具,血统低劣的血族。”尼基塔嗤笑,“你这还想分走大君的恩赐?”
仿佛邪恶的咒语驱走了太阳,夕阳早早的躲在大地之下。
祭坛上的血液开始沸腾,主持仪式的尼基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镶嵌在鲸骨上的黑水晶。据说它是目标的家族家徽,所以他们这群魔鬼大军的信徒趾高气扬,看艾丽娅就好像是在看未来的仆人。尼基塔把闪耀着黑色光芒的家徽扔入沸腾的血液之中。
血色的雾气从气泡中吐出。一名准备好的魔鬼信徒正准备在众人面前,在血雾中跳一段舞时,尼基塔喝住了他。
“让那个劣种血族去。”尼基塔站在高台上,指着众人之中的艾丽娅,“她蓝色的头发能让这个仪式吸收月亮的力量,因此我要她裸体起舞。”
东边天空挂着蓝色月亮。
这是在为难自己,魔鬼的势力中等级压倒一切。即使理由再荒唐,艾丽娅也得上去跳一段舞。艾丽娅咬着牙,向看向自己的吸血鬼主人投向求助的目光。但她吸血鬼主人,亦是初拥她的吸血鬼帮不上忙。虽然理论上他的地位与尼基塔是平等的,但尼基塔有件能找到血之石的关键道具。
“委屈你了。”艾丽娅的主人拍了拍她肩膀,柔声命令她服从。
她咬着牙,獠牙顶着嘴唇。一定是刚才的眼神被发现了,她早应该想到尼基塔的第二个头颅不是摆设。艾丽娅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没人同情她,众人都一副“领导非常英明的表情”。艾丽娅强颜欢笑,在血雾中扭动着洁白的身躯。
血的铁锈味伴着迷香扰乱了她的神智。她拼命地跳着舞,心里诅咒着尼基塔。渐渐的,她想起自己命运改变的那日,想起了那张诡异的面具。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半精灵害的,让自己不得不走上这一条道路!她的仇恨使她忘记了羞耻与难受。舞蹈愈来愈自然,蓝色的长发在雾中飘动着。
伴随着舞蹈与隐藏。血雾中一副景象愈来愈清晰,他们看到了一处火旺的篝火,一位银发半精灵少女坐在石头上,阅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而在她身旁,拉斯特的子裔,带着血之石的小女孩正抱着猫似乎在说悄悄话。
尼基塔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们终于找到了血之石。
当夜,尼基塔带着好几名眷族组成精强的小队向森林深处出发,直扑向阿卡尼斯。其它由吸血鬼与信徒组成的小分队,则跟在后头,他们的任务是支援。但谁都知道,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尼基塔的小队甩开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这小队里艾丽娅那派的人也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