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里的战斗已进入尾声。
弗洛吉萨挣扎了许久,才倒地。为了确信他真的倒地,鹰爪朝他射了一箭,精灵身体抖动了一下,还有气。精灵身负重伤,他琉璃甲碎了几处,肋骨骨折,鲜血顺着无力的手臂滴落,几支箭矢插入他大腿中,充满裂痕的头盔陷入了烂泥之中。
瘦子气冲冲地上前,把弗洛吉萨的剑踢到一旁,用力拽住了他长发,把他提了起来。
“长耳朵你很能打是不是?”
瘦子朝精灵血污的脸上吐了口痰。精灵的顽强出乎他们意料,谁都没有想到精灵居然顶着长矛,一剑刺穿了狂笑奔狼的胸膛。
弗洛吉萨处于昏迷的边缘。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慢慢脱离自己的肉体,只听到外界模糊的人声,遥远得就像从彼岸飘来的海潮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高高石座上的大汗。
大汗摆了摆手。号角声拿起黄金装饰的号角,准备宣布大汗的胜利,摩拳擦掌的鹰翼骑兵们听到后,将在辽阔的草原上追击流莺们。
瘦子拖拽着他。哑巴用绊脚绳捆住了他的手,精灵踉踉跄跄地被拖到了明焰王子前。拉多放下自己的盾牌,“跪下!”年轻的部族王子命令。
无力的双腿被狠狠一踢,精灵跪了下来。头被按着,他盾牌上的珐琅吐火黑龙仿佛在嘲弄着自己。
“哟,我们的大公子可以好好威武一把了。”瘦子讥讽着,走向一旁,让哑巴缚住精灵,维持他跪姿。
明焰王子发白的脸色一下红了起来。他气冲冲地看向面前的精灵,喊道:“给爷说声求饶。否则,爷就把你牙齿挨个打碎,再砸碎你的头。”
精灵吐了一口血唾沫,“去你妈的。”
拉多朝他脸上狠狠锤了一拳。精灵瞥过头,脸火辣辣的疼。
“拉多!”大汗喊道,“你这个废物!还在干嘛?”
父亲一直不喜欢他。旁人喜欢在暗下谈论英勇的大汗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废物小儿子,幸得部族强大,拉多才没被扔出去自寻活路。
拉多愤怒地握住流星锤,高高扬起。都是眼前的这个精灵的错!杀了奔狼让父亲再一次对他失望。
真可恨!
流星锤呼啸着,向精灵脑袋砸去。忽然,一道银光闪过,拉多感觉流星锤忽然一轻,金属锤头向外飞去。他立即意识到,有人出现在他面前。
拉多吓了一跳,大叫一声。
只见不知何时,一位身材矮小,戴着破碎染血灰白面具,披着棕黄色斗篷的银发武士站在他面前。来着手握弯刀,锋利的刀刃反射着落日平原上午的灿烂阳光。正是这锐利的刃切断了他的流星锤。下一刻,刀刃深深地插入了哑巴的脖子中,哑巴睁大眼睛,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网,八只蜘蛛腿随着他身体一并软软躺向了烂泥。
“是谁?”
“谁胆敢打扰五阳审判?”
银发武士咯咯咯直笑,嗓音嘶哑,令听者一时充满不好的回忆。亲历者上一次听到这笑声,还是一年前。
鹰爪拉满弓,瘦子提着双刀,咬着牙盯着她后背。阿卡尼斯丝毫不在意他们,轻轻一推,把失去意识的精灵推倒在地,随后面向大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阿卡尼斯微微鞠躬,在她身后影子在舞动,黑色的雾在弥漫,“我叫阿卡尼斯·迪莎,是来参加五阳审判的。”
听到阿卡尼斯之名,再看到她的银刃与系住斗篷的剑火徽记。拉多吓得双腿发软,他向后退,盾牌倒在了地上,这次没有人再护住他。
“阿卡尼斯!”大汗喊道,阿卡尼斯很惊讶这位老人能喊那么大声,“你没有参加五阳审判的资格,持箭之手在上!你玷污了这场在神见证下的审判!”
现场一片喧闹,谁都没想到阿卡尼斯忽然出现。
“安静!”阿卡尼斯喊道,“你们宣读了阿卡尼斯·迪莎之名!你们邀请了我!”
随后,她指着拉多用浓厚的北地腔说,“老子听说,有人掰断了木偶师的手指,因为他们演《莫德凯撒行谊歌》。你这只猪生的狗屎,不知道莫德凯撒是咱北地人的英雄?你他妈算哪根葱?老子今天要模仿莫德凯撒屠个龙,先把你腿砍了,再挨个剁你的手,我要看看你这只龙要怎么飞?”
拉多吓得站都站不稳。居然哭着向他父亲跑去,“爸爸,救我!救我!”
大汗连忙手一挥,命令手下,“士兵,维持秩序!让五阳审判继续!别让这只废物上来!”
他可不希望阿卡尼斯误以为自己庇护自己的儿子。他不蠢,可不想为了自己的废物儿子而送掉自己的性命。
草原武士们拦住拉多,拉多趴在黑曜石台阶上,大哭着,于是草原武士便把尊贵的王子踢下了台阶。拉多滚下台阶,反而气恼地站起来,指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才是废物!整天就只知道双修!从来都没管过你的小儿子!又偏心!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阿卡尼斯没心情理会家庭伦理剧。她蹲下,查看了倒地的精灵。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还活着。
“算你命大,长耳朵。”她嘀咕着,拿出了纤细的贴条,鼓搞了下精灵脖子上的蓝色禁魔圈,随着轻微的咔擦声,禁魔圈解开,落在了泥地里。
瘦子手持双刀,向前想偷袭阿卡尼斯。阿卡尼斯的影子忽然站了起来,手持双刃挡在瘦子面前。大汗见状喊道:“我的勇士,给他杀了我的废物儿子。”
“哟,有人不服吗?”阿卡尼斯站起来,她轻轻一点自己的影子,影子消散,“我不用影子都能杀死你们。”
瘦子细成缝眼睛中的阴森愤恨令人汗毛直立。阿卡尼斯可不想和剩下的两位勇士打,她伤还没好,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阿卡尼斯!你这个屠夫!”瘦子指控,“去年你杀了我爸爸和师傅,今天你又杀了我兄弟。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当然会。”
瘦子气得扯下自己的皮甲,露出胸膛邪恶的铭文,血红铭文如同活过来一般,随着他的胸膛一起一伏散发着刺目红光。阿卡尼斯眯起了眼睛,感觉到了铭文的邪恶力量,“你和魔鬼做了交易。”
“我坠下地狱也要拉着你!”
阿卡尼斯刀柄的灰黄色宝石逐渐亮了起来,她感觉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草。”她低声自言自语。
“喵,阿卡尼斯谁叫你扯英雄了。”猫从兜帽里跳出,“我先告辞了拜拜。”
“可爱点。”
“我已经很可爱了。”
猫一落地,就全力奔跑,跳上看台,吓得一众观众连忙给它让路。
“血祭七面巨神!”瘦子掏出匕首,狠狠刺入自己心脏,铭文红得发黑,“颅献颅座!”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两颗头颅竟从肩膀长了出来,头颅眼睛透着红光,长满一口野兽的牙齿,他的四肢柔软了起来,变成了暗黑布满火纹的触手,两肋长出四条相同的触手。他,或者说是它,趴在地上怒吼着,刺鼻的硫磺味道充满鼻腔。
“好在我有B计划。”阿卡尼斯转过头,看向鹰爪,后者还震惊于同伴的变化,“你要和这只emmm......炭黑烤八脚鱼怪并肩作战吗?”
鹰爪回过神来,她搭箭朝着阿卡尼斯就射。此时,炭黑触手怪咆哮着向阿卡尼斯奔来,他有力地触手鞭笞着大地,气势汹汹。
现在她身负诅咒,能力被抑制。如果要强行使用能力的话,伤势会更重,诅咒会更深,将能力抑制得更强。阿卡尼斯没有犹豫,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身体默哀。
炭黑触手怪一挥触手。两只拉长的触手从左右边向阿卡尼斯鞭笞而去,尖锐的破空声震着耳膜,三双充满愤恨血红的眼瞳一齐盯着她,犹如通往地狱的隧道。阿卡尼斯影跃,快得只见残影的触手打了一个空,愤怒的炭黑烤八脚鱼怪一头撞上了黑曜石墙壁上,硬生生把墙壁撞出了几道裂痕。原本射向阿卡尼斯的箭,射中了他坚韧的躯体,竟只造成浅浅伤口,八脚鱼怪身子一抖,箭矢就落在地上。
阿卡尼斯在鹰爪影子现身。鹰爪早有准备,双翼一拍高高跳起,弓箭拉满朝着地上阿卡尼斯的头射出破空一箭。阿卡尼斯反应过来,身子却跟不上,后颈的伤口在灼烧,撕咬着她的颈椎,她只能赌。于是反握左边弯刀,向着箭头闪着光的箭矢劈去。
她的左边弯刀附有强大的“防御力场”。箭矢射中了无形的盔甲,无形的力使它偏转,擦过阿卡尼斯耳边,直直钉入了土中。
鹰爪拉开了距离。她缓缓落下,阿卡尼斯不能再次影跃,她直直向鹰爪冲去。此时,愤怒的炭黑烤八脚鱼怪抓起倒下的高台,用力将碗口粗细的木头扔向阿卡尼斯。阿卡尼斯不得不停下脚步,鹰爪落地后,再次用力拍打着翅膀,准备离开地面时。一根旋转的绊脚绳穿过飞舞的木头之间,缠上了她双脚。绊脚绳两头都系有铅球,铅球绕着她双脚转了一圈圈,狠狠打中了她脚裸。
鹰爪一惊。绊倒在地,她抬起头看到了死亡。阿卡尼斯扑向她,反握弯刀,弯刀如银牙刺入她后背,贯穿了她胸膛与跳动的心脏。
痛苦遍布全身。阿卡尼斯处在短暂的时间里恢复了未受伤的实力,否则她不能在极短的时间,掷出绊脚绳绊住鹰爪。但是,一阵无力感涌上四肢。阿卡尼斯知道,很快自己将和一名普通的女人无异。
咆哮声与风声从后头传来。阿卡尼斯转过头,看到三个丑陋的头颅,与鞭笞向她的触手。
要躲吗?躲过去,等下强行作战的负作用上来,她必死无疑。
迎战?根据阿卡尼斯多年的经验,此类怪物生命强韧,还长了三个头,几乎不可能一击必杀。
弯刀消失在手中。阿卡尼斯收回了弯刀,捡起了鹰爪的弓与箭,搭弓,朝离她只有不到十米的八脚怪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