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起来黑夜一般,从数十米之外的草丛中纷纷跳出,夜色在他们盔甲表面跳跃。凑近了,阿卡尼斯看到他们身穿灰色皮环甲,黑布掩面,双眼散发着淡红的光芒,绿色的披风上带着绿土,上面攀附着白蚁。身材瘦小,带着魔鬼的一些特征,弯角、浅红的皮肤、硫磺臭味。
他们一定是伪装成了蚁丘。
“敌袭!”精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可是老家伙见得多了。阿卡尼斯这么想着,假装惊慌地尖叫,抽了好几次才把腰间的短剑抽出。
似乎她的表演太过逼真。阿卡尼斯看到,至少四位魔鬼眷族向她扑来。
“救命!”她高声喊着,向右一跳,躲过了三支弩箭。
他们挥舞着流星锤、长剑,纷纷劈向阿卡尼斯。阿卡尼斯一边喊救命,一边狼狈地躲过一次次攻击。
冲天火光驱散了周围大半的黑暗,随之是大剑劈向躯体、打飞武器的巨响。其中夹杂了公鸡恼人的尖利咕咕声与塔蕾莎的呼救声。阿卡尼斯如泥鳅一般,从四人的包围圈中溜了出来,她向四周一望,迅速地评估了下局势,猫早就意识到不对,不知躲在哪去。梅莉总是能照顾好自己。魔鬼眷族都不惧怕火焰,长耳朵收拾他们估计得多费些时间。他们的这次夜袭,算不上致命,反而能给她一个很好的表演舞台。
等到弗洛吉萨追上扛着塔蕾莎的魔鬼眷族,一剑直直插入他后背时。阿卡尼斯迎着一把挥向她的剑刃,故意躲慢一些,让剑刃深深割进了她的手臂。她怒骂着,发出诅咒,短剑挑偏一把长剑,再闯入他怀里。与他拉扯在一起,成功地避开了其它眷族的攻击。
与她拉出在一起的眷族,徒劳地想用长剑杀死阿卡尼斯。阿卡尼斯用力扯住他皮甲上的铁环,与他拉扯在一起。长剑太长,眷族只能拿剑柄一次又一次地敲阿卡尼斯的后背。等他想起自己腰间还有一把匕首时,半透明的一只半手剑,挥出燃火的弧线准确地砍断了他手腕。
他尖叫着。阿卡尼斯趁机推了他一把,精灵跟上,一剑刺入他胸膛。他水晶般长剑中仿佛有火焰在烧,亮的有些刺眼。
“你的神不能保护你。”精灵后退,站在阿卡尼斯身旁,说道。
阿卡尼斯看着他燃烧的剑,抿着嘴没有说话。
魔鬼眷族就剩下四位。他们高呼着赞美七头巨灵,没有丝毫恐惧,疯狂地冲向精灵,随后一一死在精灵的火焰与长剑之下。
阿卡尼斯用短剑割开左臂的衣物,拿出些绷带,看着手臂深深的伤口。左手呀左手呀,我对不住你,她想,等你长出指头了我就先让你好好爽快。
阿卡尼斯低头包扎,伤口涌出殷红的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绷带。塔蕾莎走到她身旁,半精灵抬眼,看到她酒红的眼睛盯着自己伤口。眼眸深处,染着一小点饥饿的火焰。
此时,最后一名躺在地上的魔鬼眷族,哀嚎着恳求精灵的原谅。
“嘿,小蝙蝠。”阿卡尼斯冲着塔蕾莎说,“别盯着我伤口,我不是你的食物。”
塔蕾莎脸上依然看不出她的感受。要不是曾经把塔蕾莎丢进河水里,见过她惊恐的表情,阿卡尼斯准以为她是天生的面瘫。血族大小姐没说什么,扭过头看着精灵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魔鬼眷族。
“放了我,求求你好心人放了我。”他喊道,“我能告诉你一切。只要你放了我。”
半精灵看到精灵停下了脚步,就喊道:“弗洛吉萨!魔鬼的信徒天天撒谎!他准在寻找机会袭击你。”
一旁传来塔蕾莎轻轻的声音,“是害怕他说出你真实身份吗?”
阿卡尼斯撇过头,“塔蕾莎,说什么实话呀。可爱点,好吗?”
精灵手中的剑停顿了。阿卡尼斯看到他严厉地对眷族说:“我会盯着你,如果你敢有什么卑鄙的行径,我就马上送你去见你的神。”
“能不….能给我药。”他呻吟着,胸口冒着青烟,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精灵后退了一步,长剑垂下,正要从腰间掏药时。阿卡尼斯看到了眷族眼中一闪而过的卑鄙,她敏锐地察觉到,眷族的手指勾了勾,他是与同伴在交流!她想都没想,就大喊:“弗洛吉萨!小心那家伙!”
精灵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瓶掉在地。他顾不得捡,双手握着剑警惕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魔鬼眷族。
眷族也被吓了一跳,一只半手剑燃着的火,吓得他脸色苍白。
“我…我没想着…要杀你。”他说着艰难地摊开双手,“我不蠢。”
精灵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腰间的饰品,他没说谎。
他扭过头,“阿卡尼斯。”精灵说,“别乱吓唬我好吗?”
阿卡尼斯耸了耸肩,“你直接把这个渣滓杀了吧。这绝对没错。”
“我不信神。也不会相信它们的谎言。”
“药瓶…药瓶。”眷族呻吟着,双眼渴求地盯着药瓶。
“我拿。”弗洛吉萨弯腰,捡向药瓶。
忽然,一位拿着毒匕魔鬼眷族出现在精灵身后。他身穿法师长袍,匕首绿油油的,散发着淡淡绿光。匕首恶毒地向精灵后背扎去,塔蕾莎尖叫了起来,她的尖叫声是那么的尖利,以致于阿卡尼斯捂住耳朵。
弗洛吉萨察觉到不妙,此时,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眷族,忽然充满了力量,从腰包掏出一把闪光石灰粉就向精灵的脸撒去。
“我不想杀你!我只想迷你的眼睛!”他大叫。
阿卡尼斯非常淡定,“果然没让我失望。”她说。
精灵背后挨了下。闪光石灰粉被他的护身火元素给冲散,他身形并未因为偷袭而迟滞半分,握剑愤怒地向四周一甩。随着刺耳的轰鸣声与焦味,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阿卡尼斯一边帮赤裸上身的精灵处理伤口,一边说:“有个人陪我一起受伤感觉伤口好了不少。”
精灵默不作声,一会后才问道:“你手臂还好吗?”
阿卡尼斯擦拭着他伤口。这精灵的皮肤还真够娘,淡金色,细腻。半金半红的长发比妓院里的头牌还顺滑。不,从后背看忽视肌肉的话,还真像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你的药不错。”说着,经验丰富的阿卡尼斯细心地帮他包扎。
“快点我不怕疼。”精灵继续说,“你的手臂更疼。”
阿卡尼斯充耳不闻,她包扎好的伤口吹了口气,再调皮地按了下,“弄好了,好心的好精灵。”
“你包扎得真好。”精灵动了动绷带,“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以为没包扎好呢,那换我给你包扎吧。”
“不用了。”阿卡尼斯说着,把半瓶治疗药水收入空间袋中,弗洛吉萨给她的药水效果非常好,也非常珍贵,“我早就包好了。”
“对了,你腰间的饰品是有测谎功能对吧。”阿卡尼斯看着站起来的精灵,淡淡地问道,“据说有一种“真话树”,它古老的树根具有魔力,只要放在月光下四十九天,再雕刻上古老的诚实符文,它就能识破天下一切的谎言。但那东西终究是死物,有些时候没用。”
她看到精灵尴尬了一小会。
“它不叫真话树,也不需要放在月光下,也不是树根。”弗洛吉萨说,“但你知道的真多,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冒险者们喜欢在酒馆分享知识与牛逼。”阿卡尼斯得意地挑挑眉头,“故事我能说上一千零一夜呢。要不要听一听?”
“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