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国的开国君主乃是钱镠,唐末时期他曾跟随董昌保护乡里,抵御乱军,因不断立功,所以渐渐升至镇海军节度使。后来,因为董昌突然叛唐称帝,他便负责对董昌进行讨伐,功成之后,便又同时接任了镇东军节度使的官职。
因实力雄厚,对杭州为首的两浙十三州影响巨大,所以先后被地处于中原的唐朝、后梁、后唐三朝封为越王、吴王、吴越王、吴越国王。
钱镠深谙远交近攻之策,每每中原易主,他便会主动尊其为正统,不断地向中原王朝进贡以寻求庇护,如此,也才在早年的吴国、闽国的包围之下得以令吴越国安然自处。
钱镠在位期间,采取保境安民的政策,因了解江南乃是鱼米之乡,更产盐桑,所以大理发展,并不断地培养人才,同时在任期间解决水患,渐渐的,便让吴越国这处小地方有了十分强大的国力,在吴越国内的百姓,都将其称之为海龙王。
待到钱镠死后,将王位传给了第七子钱元瓘,钱元瓘在位期间,正值南唐烈祖李昇崛起,夺取吴国土地,待李昇占据吴国,建立南唐之后,自也有过直接出兵吴越国的打算。
但可惜的是,李昇在对比了南唐与吴越国的军力之后,决定不去招惹吴越国,而是选择对南唐进行内治。
虽然钱镠的儿子钱元瓘并非是那等英明神武的君主,但钱镠留给钱元瓘的国力十分强大,令李昇不得不进行正视。
可惜,就在天福六年的时候,据说,钱元瓘因为府署内着火,惊得得了重病,很快便死去了。
至于,他是否真是因为着火恐惧而得了重病,此事就无从查证了,至少,张寒城在了解了吴越国的历史之后,是不太相信的。
因为,这位钱元瓘乃是钱镠的儿子,虽然不如其父那样厉害,但他做王子的时候,征战四方,讨伐叛乱,抗击贼寇,并且擅长骑射,文采也相当不错,绝非是胆小怕事之人。
最终落得了一个被吓死的说法,恐怕这其中有什么隐秘,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钱元瓘“吓死”之后,便由第五个儿子钱弘佐莫名其妙的做了吴越国的君主之位。
这钱弘佐今年方才十五六岁,做世子的时候喜爱读书,性情温和,并会做诗词歌赋,并非是那等适合继承君主大统之人。
要知道钱元瓘拥有十四个儿子以及若干女儿,钱弘佐乃是第五子,他的其他兄长已经成人,且都在吴越国各处历练,无论如何,也难以轮到钱弘佐继承宝座。
张寒城觉得,这钱弘佐,很可能背后是有势力进行扶植的,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傀儡君主,这也是张寒城觉得吴越国的皇后,很可能会和慕容龙城是有不可言说的潜在敌对情况。
但,张寒城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这一次,也是要以试探为主。
……
吴越国的皇宫乃是钱镠时代修建而成,所以宫殿崭新,但因为吴越国向中原政权主动称臣,自然实际上却是王宫,所以规模相比于中原皇宫要小上许多。
吴越国国主在吴越国境内被认为是皇帝,中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得过且过了。
但如果吴越国敢将皇宫修建的万分华贵,挑战中原皇宫,那么,天下便会借此机会征讨吴越国。
以钱镠这等厉害的君主,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十分低调,王宫修的简朴而精致。
张寒城与萨拉从皇宫内部的一间屋子当中小心走出。
四处看上去略有些荒败,因为墙头、地上都已经有些杂草,可以看出皇宫中并无太监宫女在此处进行修缮打扫,这种地方,按照推测来说,是比较偏僻的。
张寒城当即便对萨拉点了下头,然后纵身一跃,到了墙上,站在他的位置去查看整个吴越国皇宫的景象。
果然一切与他想象中的情况差不太多,这里乃是皇宫西北角的位置,其他地方的灯火通明,这里却暗淡无光。
确定了位置之后,张寒城又开始分辨方向,他曾经跟着赵九重偷偷进洛阳城的紫微宫参观,赵九重向他介绍了紫微宫的一些布局,比如说皇帝的书房是在何处,皇帝是在何处上朝,以及皇帝饮酒作乐之处,以及皇帝的后宫内院。
张寒城简单的分辨了一下吴越国的皇宫,便发现,这里虽然规模不如紫微宫那样巨大,但实际上布局,构成,尽皆有一脉相承之感,所以,张寒城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处于皇宫中心,并以高墙围拢的后宫所在。
再三记忆了位置,他便从墙上跳了下来:“我们走吧。”
萨拉道:“你只是上去看了一下,就找到了?”
张寒城微微一笑,道:“也不算是找到,但大概知道具体范围。”
萨拉道:“你们中土的皇宫,看上去有些庞大和混乱,我在这里找了很久,也找不到该去哪里,还差点找不到回去的路。”
张寒城道:“跟我来吧。”
说罢,张寒城便直接带着萨拉去到了这处院落的后墙处,纵身一跳,登上了墙,而后又纵身一跃,跳上了前方一处房子的房顶,顺着瓦檐如履平地一般向前冲去。
萨拉紧随其后,但因为觉得自己刚刚学会一点轻功,可能没有张寒城这样能够控制好力道,踩在瓦片上难免发出声音,她便只是在下方跟随张寒城。
这深宫内苑,乃是一国重地,自然有许多的侍卫进行巡逻,但无论是张寒城还是萨拉,对于这些侍卫来说都犹如鬼魅一般,根本无法发现他们两人的存在。
在张寒城看来,这天下间的武人,想要对一方皇帝不利,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只不过,长久以来,江湖中人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爱参与这国土势力的争夺。
而慕容龙城打破了这个江湖之中自然而然所形成的规矩,以他的本事,天下间的皇宫,哪一个能够拦得住他?
不过,篡取一国,绝非是杀死皇帝,或者是把皇帝的儿子杀光那样简单,皇帝本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整个国家内部的军队、体量、以及他们逐渐形成的东西,贸然杀死皇帝,只会致使天下大乱。
就如这吴越国来说,随随便便杀死皇帝,吴越国内部的各处将军,恐怕会进行造反,互相争夺地盘,而吴越国的一些百姓,则也有可能趁此机会揭竿而起,等待慕容龙城的便是一场恐怖的乱局。
所以,杀死皇帝,永远不如控制皇帝来得好,只有潜移默化,春风化雨,循序渐进的进行渗透,自然而然的过渡,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会伤及国之根本,又可保留一国之凝聚力。
而中原,显然就不会是吴越国这样,那当然是群雄逐鹿,天下大乱的战场,在那里杀死皇帝,乱也不会更乱到哪里去,只不过,一切会陷入到不可控的范围之内。
天下间的事情,许多都不是依靠个人的武功能够解决的,就算是属珊军以及慕容龙城的五岳盟,虽然攻城略地可以无往不利,但不可操纵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武功再厉害只能是莽夫,只有懂得治理国家,引导天下大势,才能真做的了世间之主。
张寒城眼中的慕容龙城,便是这等奇才,只可惜,张寒城不喜欢他做事情没有底线,可以为了目的和利益不择手段,否则,为了这天下间的百姓能够安定,张寒城说不定还会主动辅佐慕容龙城,而不是与他敌对。
张寒城自己掌握了丐帮之后,也曾配合了刘知远在河东的一些政事,张寒城也有怀疑,治理天下,是不是,有些底线其实真的是难以保留的,那些明争暗斗,干净的手段,脏的手段,其实并无区别,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便都是正当的。
但张寒城的理智与良心告诉他,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没有底线,尽管选择的路会是艰难之路,没有那么容易,但也绝对不该把有些东西丢弃,去选择简单的坦途。
……
进入后宫之后,侍卫明显减少了许多,多是一些掌灯的太监,匆匆忙忙的在后宫之中来回进行着走动。
张寒城摸了摸下巴,到了后宫之后,他便分不清楚太后所住之所了,因为后宫中许多寝宫都是相对华丽精致的,不了解皇宫,很难知道的具体。
萨拉道:“我们现在还要去什么地方?”
张寒城道:“我去抓个人回来问问。”
萨拉呆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张寒城已经嗖的一声冲出去了。
张寒城飞快奔行的同时,已经将腰间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很快便赶上了一班小步腾挪的太监,看着这些太监穿过长亭,他便化作鬼魅,悄无声息的冲了过去。
半空中,张寒城以龙爪手锁住了最后那名太监的喉咙,另一只手则直接捂住了太监的嘴巴。
太监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两只脚正准备乱蹬之际,张寒城脚步一踏,整个人便瞬间越过了长亭的栏杆,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从始至终,除了轻微而不会引人怀疑的声音之外,便一切安静。
一众太监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消失了,仍然在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
萨拉惊讶的看着张寒城拖着一个人,迅速的飞奔回来,闪入到院子当中,她简直不敢想象,张寒城竟然真的抓回来了一个人。
张寒城拖着太监的身体落在地上,直接窜到了墙角处,并松开了手。
但见这太监正惊恐的张着眼睛与嘴巴,两手直挺挺的立在身前,两条腿也处于乱蹬的姿态,但却好似定格一般,一动不动。
萨拉吃惊道:“他死了?”
张寒城道:“我点了他的穴,所以他不能动。”
萨拉更加感到惊奇。
接着,便听见张寒城对那太监道:“你对于我来说便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你明白吗?”
太监惊恐的瞪着眼睛,没有什么反应。
张寒城继续道:“你想要活命,其实非常容易,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的好,我便会放了你,这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如果你稍后试图叫人,并且大喊,那就怪不得我真的把你当成蚂蚁捏死你了。”
太监的眼角顿时轻微的抽动了一下,只是因为被点穴,所以幅度很小。
张寒城道:“我想,任何人在这种情况,都会选择生路的,对吧。”
他又指着自己的面具,道:“你应该看到这张面具了,我会巫术,如果你不听话,即使到了你死后,也要被我抓来,到时候,我会折磨你的魂魄,将你封入面具当中。”
太监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
张寒城道:“明白了的话,眨眨眼睛。”
太监顿时奋力的想要眨眼,但他拼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眼皮稍微动了一下。
萨拉在一旁看的无比惊讶,也好奇的去看张寒城的面具,除了花纹奇怪之外,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见张寒城抬起手,在太监的身上迅速点动几处穴道。
而后,太监便发出了一声闷哼,捂着胸口,慌张的爬起,熟练地跪在地上,哐哐的磕头,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道:“爷爷,爷爷,奴才,奴才都听您的,请您不要杀奴才……”
“闭嘴!”张寒城呵斥了一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是是是是……”太监惊慌的抽泣了一下,直挺挺的跪直了。
张寒城道:“告诉我太后寝宫在什么地方,你可以活命,如果不告诉我,你就要死。”
太监连忙道:“我我我我,我知道,太后是住在凤鸣殿,凤鸣殿就是在……在……在……奴才,奴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那里……”
张寒城见到这太监痛哭流涕,便冷哼一声,道:“莫要哭哭啼啼,我带你去高处,你给我指出。”
太监道:“奴奴奴才…可以画给神仙爷爷……不必不必……”
话音未落,张寒城已经瞬间扯住太监的领口,脚步一踏便跳到了高处,同时低声道:“莫要乱发出声音,只负责指,否则我便直接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