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生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嘿,你这小崽子还挺好玩,自顾不暇了,还不忘给你师父吹嘘一番啊。行啊,你师父这么厉害,让你师父给你找两颗丹药吃吃得了呗,求老夫干嘛?”
“我......”方桐还想说话,被林至拦下。
“呵呵,幼徒不懂事,让前辈见笑了。”林至无奈对着张太生拱了拱手。
张太生哈哈一笑,微一摆手,浑不在意,反倒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
三人正聊得火热,便见到一个身影蹦跳着来到近前,是个女孩,身着一袭浅绿绣花绫罗裙,脚蹬一双小巧玲珑绿纹小白靴,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举止之间,宛如绿林百花中的小精灵,甚是好看。
“爷爷,他们是谁啊?”
张太生一见这小女孩来了,一起身,什么太师椅,茶杯全然不见了,更是眉开眼笑好似讨好般的的说道:“这二人啊,是一位故人的徒子徒孙。芊芊啊,有没有找到合心的药草啊?用不用爷爷帮忙啊?”
很显然,张太生在这小女孩面前对自己的言行可是收敛了不是一点半点,态度好了也不是一星半点。
那女孩看了林至、方桐一眼,听到爷爷的问话,随口答道:“不用啦,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找到的啦。”
说罢,就见这女孩走进屋内,高高束起的马尾配着浅绿色的衣裳尽显俏皮可爱。
那张太生眼见孙女回来了,也不打算和林至师徒浪费时间了,就转头说道:“行啦,这小崽子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你啥样老夫也心里有了计较,回去吧。”
“回去?”林至眉头一皱,心想难道我之前说的都白费了?
张太生一看林至还有些犹豫,就出口说道:“怎么?你不走,老夫还要留你在这吃饭怎地?!”
林至了然,说道:“前辈客气了,晚辈再和这劣徒嘱托两句,便起身离去。”
张太生想了想,嘴角一咧笑道:“也是,这小崽子皮得很,要是不听话的话,老夫可就得自己动手了,你小子不想让他受苦可得好好嘱托嘱托。”
林至苦笑摇头。
张太生走进屋内,林至走到瘫坐在一旁的方桐说道:“以后你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待在这蛤蟆谷,也正好借此机会将此前所积累的东西融会贯通,这一点尤为重要。你现在学到的东西很多很杂,拓跋圣祖让你在那木屋中记住的书籍有很多并非是要你一定要学会的,你要懂得去粗取精,而且你可借此庞大纷杂的典籍更多地了解分析‘术法’及‘法术’二者与这天地之间的某种联系,触类旁通进而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东西。还有一点,你压制修为想打好基础并无错,可是需把持有度,不然反倒对于日后进境有所阻碍。至于炼丹一途,确实对于修道进境有益,为师和你师伯先前所留那本书你可还带着?”
方桐闻言,黯然神伤之间摇了摇头,宗门被毁,他的那些东西又哪有什么能留得下的。
林至见状,轻轻揉了揉方桐的脑袋说道:“没关系,丢了便丢了,不经历风雨怎能翱翔九天之上?宗门也是如此,你忘了那个拓跋族的小姑娘说的话了吗?你们这些弟子啊,就是咱们天元上宗希望的种子,有你们在,宗门便一直在。”
林至一席话顿时让方桐泪流满面,却在心底升起一股力量,他坚定地对着林至点点头。
“炼丹这事,说来也不算事,不过日后你在这蛤蟆谷中倒要勤勉机灵一些为好。”林至微微一笑,刻意加重语气,说着便看向了茅草屋,屋里也很是时候的传来一声冷哼。
他们师徒二人的对话,可瞒不过人家修为高深的张老头。
方桐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铁石药圣,你说要是不会炼丹吧,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哈。
“好了,为师这便走了,你在这谷中要老老实实的、客客气气的、勤勤勉勉的,不要惹老前辈以及小姑娘不开心,不然为师定是饶不得你!”装模作样厉声说罢,林至便起身要走。
“师父......”方桐犹豫了片刻。
“怎么了?”
“您和师伯......”
“都很好......为师知你心中疑问甚多,可如今时机未到,你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
一语说罢,林至已是一个闪身不见了。
方桐兀自看着师父离去的方向,看着看着那道门便缓缓关上了,而后渐渐地这片洞天之中越来越黑,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要来大雨,甚至暴风雨!
不好!
这时方桐蓦然想到了一件事,师父啊,徒儿还露宿荒野,瘫坐一团没人管呢啊!
“老前辈?”方桐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对着茅草屋里轻声叫道。
没人理他,难道不是那老家伙搞得恶作剧?这洞天福地还有这等天气?!
“张老前辈?”
“药圣老前辈?”
还是没人理,好吧,你厉害。
“漂亮可爱,美丽动人,天生丽质的小公主姑娘?”方桐眼看着大雨就要倾盆而下,那时以英俊脸庞、伟岸身躯面对着狂风暴雨的自己可就......唉,不说了,都是眼泪,还能怎么办,嘴上抹点蜜呗,小女孩总归是心地软一些。
可是出人意料,那美丽的小姑娘此时在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可爱了!
嘿!好家伙,我师父刚走,这爷孙二人便联起手来欺负我!
冷静,冷静!
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不要做出不好的事情,毕竟自己孤立无援,外加上身体半个残废,还要求人帮忙,寄人篱下......
啊,方桐一时之间,好似看透了世间冷暖,长叹一口气,深感自己又成熟了不少。
大雨果然不负众望,倾盆而下,伴着狂风,随着电闪,哗啦啦,一点不留情面,就方桐待得那个地方格外的夸张。
方桐静静地躺在满是雨水的草地上,他身体动不得丝毫,根本就无法抵抗无孔不入的雨水与狂风。
寒冷,是彻骨寒;冰凉,是透心凉。
随着时间间的慢慢消逝,方桐终于伴着风雨声昏睡了过去。
翌日,中午,艳阳高照。
方桐意识开始清醒,缓缓睁开双眼,却又因为刺目的阳光,微微眯着。
心底里开始明白过来了,顿时生出一股莫名之气、无声之火,开始默默咒骂那臭不要脸的张老头,知道自己身体动不得,居然这般折腾于他,连带着那美丽可爱的小姑娘也一起埋怨起来,心里大呼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埋怨咒骂过后,却又有丝丝委屈涌上心头,长叹一口气,反正仰着头,只要闭着眼,泪水便不会流出来,方桐这样天真的想着。
又到了晚上,再度乌云密布,狂风来袭,又是一夜风雨雷鸣。
周而复始,一连不知多少天,晚上淋雨听风,白天晒太阳。方桐也早便没有了时间概念,笑话,经历这般惨痛的折磨,都快褪了一层皮了,他还哪有心思数自己过了多少天?那会儿他的感觉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
不过偶尔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比如在前些天里他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好久没吃饭了!还不饿,奇不奇怪?!
方桐自觉是有些回光返照,恐命不久矣,看着每天那小姑娘从自己身边走过来走过去,从最初的烦不胜烦到了见惯不惯。
后来,直到有一天,张老头来了,来到方桐身边了。方桐看了他一眼,心里憋气就转过头去,不看他。这习惯小时候就有,当年和林至还憋了有一阵气呢。
张太生可不管他这些,一伸手把他脑袋掰过来,方桐哪反抗的了,张太生一掰一掐,方桐嘴就张开了,然后一连丢进两三颗药丸,再取一瓢水,咕咚咕咚的灌进去,差点没把方桐呛死。
方桐那个时候心里就想,这张老头忒不是个东西,对他孙女又是卑躬又是屈膝的,对自己压根每当个人啊!可是转念一想,也是,人家孙女是亲生的,你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
唉,长叹一口气,方桐也就忍了,只好现在能看得出来,这张老头虽然对自己不咋地,但是确实是在救自己,就是这方式方法自己实在无福消受。
又是一段时间的风吹雨淋,方桐倒也逐渐适应了,当然适应的不仅仅是这风这雨,还有那个自己一开始居然认为很是清纯可爱的小姑娘。
那张老头自从又为方桐服了一次药以后,就不管了,也不知跟他孙女说了些啥,这小姑娘就亲自上阵了。要知道人家可也是和她爷爷一样,学医的。
不过不知是学艺不精,还是故意使坏,反正每一次看样子是在很认真的对着方桐做针灸,其实总会有几针扎的不是地方,这可玩坏了方桐,要知道针灸可不是闹着玩的,扎错了,要是轻的倒也不过笑笑哭哭,可要是出了别的情况,好嘛,血喷三尺长,气泄五日久。
方桐就会一连好几日,像个活死人一样,供人家随意玩弄。自此方桐心底里深深地埋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你个臭丫头,小爷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你等小爷好了的,定要把你打成猪头,跪下大叫“爷爷饶命”,然后也给你来一波“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