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是个皇子!”为首的稳婆急忙大喊,接着其余稳婆宫人去给孩子洗漱。冯落璃只淡淡的看了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李瑶,转身走了出去。
“璃儿!孩子怎么样了?”
拓跋浚上前抓住冯落璃的手。
“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冯落璃还未开口,临板殿的司官青菊便抱着孩子满脸带笑的走了出来。
“是吗?快抱来给朕瞧瞧!”
青菊抱着孩子上前,有些怯怯的看了自觉退开一步的冯落璃一眼,转而把包着孩子的小锦被掀开,一张粉红剔透的小脸便出现拓跋浚的跟前,“好小的人儿!璃儿,快看,这便是朕的孩子!”说着抬头,冯落璃已然先行离开了,心中的喜悦不禁减少大半。
“行了!抱下去吧!好生照顾皇子!让太医院的太医轮流照看着!”拓跋浚挥了挥手,继而缓声问道:“李椒房呢?如何了?”
站在青菊身后的稳婆和太医只觉脊背发凉纷纷跪倒在地,连声道:“皇上饶命!椒房她…椒房她用力过度…血崩而亡了!”
拓跋浚心中一凛,却又像是放下了某个重担一般,沉声道:“张佑传旨晓谕六宫,自今日起李椒房着封为贵人,入葬盛乐金陵。赐皇长子名讳弘,着立为太子!冯贵人晋封为皇后,以嫡母身份亲自照拂皇子。”
说罢,拓跋浚缓缓走出临板殿,身后跪着的一应众人具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长安镇驸马都尉府拓跋浚的庶长姐高阳公主也遭遇难产之兆,驸马万振连夜赶往平城,特派御医前往,不日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冯落璃独自走在月凉如水的夜里,饶是酷夏余热未尽、暖风阵阵,却觉心底一片寒凉。合宫的陷害、李瑶致死的相挟,似乎冯落璃生来便欠了的,都是这般理直气壮的讨要着。
要她无后!要她无后!这是怎样的心肠才有的狠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冯落璃觉得疲累极了,只想好好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止住脚步,一座孤零零的宫门出现在眼前,‘云华殿’殿门虚掩着,里面一灯如豆。
冯落璃伸手推开殿门,几个无心守夜的宫人见状急忙行礼,小跑着要去通报,被冯落璃叫住,“不必了!本宫只是路过此处,这便离开。”
“姐姐!既然来了,不如和嫔妾喝杯茶罢!”
乙凌、沮渠夏娜均被责罚,连夜便被谴出云华殿,本就睡眠不佳的玄珍更是无心入睡,一听到动静便走出殿外,见到冯落璃。许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便大着胆子邀冯落璃喝茶。
冯落璃看了看一身素色衣衫的玄珍,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云华殿其实并不大,或者说玄珍居住的侧殿并不大,到处都是一派素简的摆设,没有几件器具,显得有些冷清。玄珍倒了杯清茶放到冯落璃跟前。
“姐姐,喝杯茶吧!”
冯落璃看看玄珍,微微扯出一丝浅笑,“你也坐吧!”
玄珍点点头,在冯落璃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冯落璃一眼,平缓道:“姐姐,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冯落璃有些诧异,看着脸色平和语调平静的玄珍,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玄珍看看冯落璃微微弯了唇角,“姐姐,你无须奇怪!她们做的那些事情,我虽然不曾参与但却是知道的。”说着玄珍垂下头去,“只是我不敢说,我玄珍不过是一个边境州郡的小家秀女,能入宫侍奉皇上,已然是万幸。我一身系着全家人的性命,我不敢也不可以造次。在这水深火热的深宫之中,我只想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有宠幸也好、无恩宠也罢!只要平安便好。”
冯落璃看着玄珍,这些又如何怪得了她?如今的玄珍一如当时的自己,为一口饭、一喘息活着。不敢逾越、唯恐造次。
“可,姐姐我心中有愧。每当月色如水之时,我便不能说服自己。”玄珍看着冯落璃,她从未想过害人,可她不可以与一干妃嫔为敌。
冯落璃笑笑,“无妨,都过去了!过不去的也会一点一点的被蚕食,继而被黄沙掩埋。你无须再苛责自己。”说着微微闭上眼睛,“我好累,想要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下!”
玄珍也不再说什么,冯落璃对她没有再用本宫,至少这一刻冯落璃是宽恕了她的吧!
片刻之后,宫人来报说是皇上再四处寻找冯落璃,并且张佑已然传旨六宫,冯贵人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玄珍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冯落璃,悄悄打发了宫人,没有去打扰冯落璃的那一刻唇角含笑的好梦。
冯落璃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了,玄珍站在一旁浅浅的笑着。
“娘娘,您醒了!”
冯落璃看看玄珍,拿开身上的锦被站起身来,“谢谢你的被子!”
玄珍摇摇头,“陛下已经来过了,他叫嫔妾不要扰您休息。”
“嗯!我这便回去了!”冯落璃环视了一下云华殿,而后看看玄珍,“你保重!”
“娘娘慢走!”玄珍福身恭送。
回到昭阳殿还未及进殿,冯落璃便看到等在殿门之外的悠扬,而后便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冯落璃不觉皱眉,看了看走过来的悠扬,“这是怎么一回事?”
悠扬低声将拓跋浚一早下的圣旨内容叙述了一遍,而后缓了缓清声道:“太子当下就在殿内,青萼和一应姑姑照拂着。”
冯落璃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缓步走进昭阳殿。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见冯落璃走进,一应宫人具是俯身叩拜,青萼则是抱着太子-拓跋弘,一脸笑意的走向冯落璃,“娘娘,您看太子多可爱!”
冯落璃看了青萼一眼,而后扫了一应宫人一眼,“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需要便会叫你们的。”
“是!奴婢退下了!”
等那些宫人姑姑都退下之后,冯落璃闪开一步,看了看青萼,“你代我照拂他罢!”说罢便转身走进内殿。
青萼看看悠扬面面相觑,看了看襁褓之中的拓跋弘,不觉轻叹一声,皇上为了冯落璃可谓煞费苦心,可那又如何呢?念及太子的亲娘,何尝不是冯落璃的痛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