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费原没有寒澈那般细腻的心思,因为顾忌陆菱,所以只是掀开了白布一角,略微瞥了一眼,但费原直接大大咧咧的将另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全部掀了起来。
众人看到,尸体的颈处有一块狰狞的伤口。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一块的皮肤直接被削没了,光秃秃的,能看见里面的皮肉轮廓。
林山只看了一眼就迅速逃开了。
这幅画面多少有点渗人。
寒澈也将陆菱拉到了身后,但是她不仅不害怕,还显得兴致勃勃的探出头。
“你们再看看其他的尸体,是不是也被割了一块。”
经过陆菱的提醒,愣怔的众人终于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将验尸房内的尸体全部掀开,重新检查了一遍,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割下了一层皮肉,且全都是颈侧下方的位置。
如此雷同,绝不可能是巧合。
寒澈顿了下,忽然看向陆菱,“阿菱,名册呢?”
“在费将军的营帐内。”
话音落下,寒澈径直朝着门外走去,没走两步,他蓦地抬眸,目光倏地盯住眼前的营帐大门。
“谁!”
一声厉喝,门外响起慌忙的脚步声。
阿宽和林山对视一眼,迅速追了上去。
寒澈回头朝着费原道:“去接应我们的人当中,与登记名册上重合的人,就是幕后黑手!”
割掉尸体的皮肉,一定是为了掩藏什么东西。
寒澈选择将黑衣人的尸体带回来之事,就做好了要探查的准备,所以那些需要被掩藏的东西,一定是在他们回到军营之前割掉的。
如此一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前去接应他们的将士的其中之一。
费原抿着唇,努力回想着名册上的人,忽然他眼睛一亮,随即又染上几分愤怒。
“李归期!”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话音落下,寒澈和陆菱同时一愣。
怎么会是他?
但是很快,陆菱就反应了过来。
当晚要过桥的时候,因为众人对双滑轮的可信度存疑,阿宽和林山提出第一个过桥试试,当时还需要一个莲城军的人搭配。
李归期拦住自己的手下,选择过桥。
当时陆菱对他还挺刮目相看的。
虽然阿宽和林山也有些不放心,但他们与陆菱之间存在天然的信任,所以他们几乎是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思过得桥。
可是莲城军的士兵就不一定了。
他们并不信任陆菱,之前也没见过什么双滑轮,有害怕的心理才是正常的。
可是后来,陆菱分明是让众人轮流往返将更多的人带过去,可李归期却主动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带着人过桥,又把滑轮带回来,往返数次,最后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也是他一个接着一个带过桥的。
原来,他当时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利用天黑的优势,悄无声息的遮掩掉了那些黑衣人身上可能会暴露的秘密。
……
李归期逃了。
费原发动整个儿莲城军到处找人,都没有搜寻到李归期的踪迹。
毕竟他曾是副将,对此处颇为熟悉,或者他也料到日后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就作了部署。
俗话说狡兔三窟,这种情况下要找一个部署周密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得知了幕后黑手的身份,陆菱便现身说法,自己揭穿了时疫传言的骗局,当时也是为了将接触过楼擎的人全都登记下来。
午后,费原带着人回来,没有找到李归期,各个一脸颓丧。
“好了,后院熬煮的药材也差不多了,费将军带着下属们过去喝点吧。”
陆菱说完,费原皱了下眉,问道:“时疫不是假的吗?怎么还需要喝药?”
“我给你们开的全都是真材实料的补药,就算真的喝了,对身体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你们可千万别浪费,药材很贵的。”
话音落下,将士们脸上露出笑容。
费原招了招手,笑道:“行了,你们去喝吧,记得给我留点。”
“是!”
士兵们一哄而散。
众人又回到了费原的营帐。
“世子,李归期虽然跑了,但咱们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眼下我已经做了严密布防,一定不会让他逃出去的。”
“我相信你,不过李归期只是个小喽啰,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尽快回一趟金陵。”
闻言,费原一脸沉重,朝着寒澈道:“世子,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寒澈似乎已经看破了费原的心思,他摆了摆手淡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悄悄将楼擎送走的,我的人会把他安全带回金陵。”
“如此,多谢世子!”
费原双手抱拳,郑重的朝着寒澈行礼,而后叹声道:“也怪我识人不清,若是上面有什么责罚,我愿以一己之力承担,希望不要降罪于我的部下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放心,你护卫人证有功,陛下面前,我会替你请功的。”
“不敢当!世子这是要折煞我也,我哪里担得起请功二字,都是世子与陆姑娘的功劳。”
闻言,寒澈看向陆菱笑了笑,颇为骄傲的说:“我们阿菱的功劳,自然居头名。”
陆菱得意:“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
楼擎一事,暂时落下帷幕。
寒澈等人回到康永县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收到了费原的来信。
信中,费原说几日前在城中一处陋巷中,找到了李归期的尸体。
他身上受了多处刀伤,刀刀见骨,伤势惨重,显然是被人灭了口。
不过楼擎这个人证还活着,想来有没有李归期这个小喽啰都不会影响大局。
寒澈将费原的书信折好,又立即写了一份有关这些隐情的陈情书,让人一并送回了金陵。
林山带着书信离开的时候,正瞧见从门外匆匆跑过来的陆菱。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如瀑的长发坠在脑后,随着一阵阵风飘扬。
巴掌大的小脸之上,氤氲着明艳的笑意,仿若三月阳春,令人眼前一亮。
陆菱提着裙摆噔噔噔的跑进去,直接扑进了寒澈的怀里。
寒澈垂眸看她,眼底一片温柔。
“何故这般开心?”
“衡崽的院试成绩出来了。”
陆菱眉眼侬丽,凑到寒澈耳际俏生生的说:“我们可以一起去金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