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陆菱道。
周大夫听见动静走过来,看了眼说话的两人,然后朝着陆菱询问。
“怎么了?你朋友吗?”
陆菱还没说话,方荷便忙点头,“对对,我和她是朋友。”
陆菱笑了笑,点头道:“嗯,你过来看什么病?昨天不是刚从别处抓了药吗?怎么又过来这里?”
陆菱引着方荷进了门,让她坐在旁边。
方荷拽着陆菱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今日是瞒着人偷偷出来的,你让这位大夫行行好,赶紧给我把把脉吧。”
陆菱挑了下眉,没有多问。
周大夫过来给方荷把脉,陆菱悄悄走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两眼。
不远处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挤在卖包子的铺子门前,目光却时不时的朝着这边打量。
其中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之前乔迁宴的时候,跟刘嬷嬷和曹盼儿一起去她家送礼的另一个丫鬟。
叫什么名字,陆菱不太清楚,只是看起来眼熟,就正好想到了那一天的场景。
陆菱站在门口朝着门内高声笑道:“昨个儿告诉你今日我会来这边,不成想你就真来了,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吃茶。”
屋内的方荷和周庭都十分不解,目光齐齐的望向她。
陆菱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才转身回了屋。
走到方荷跟前,方荷忽然反应过来。
“外头有人跟着我?”
陆菱是为了帮她撇除私自过来看病的嫌疑,毕竟有些大户人家,都是去专门的药堂看病,其他的地方,他们不信任。
“还算聪明。”陆菱道。
方荷咬了咬唇瓣,恨道:“我就说今天看门的伙计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了我出来,原来还有这一招。”
陆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他们对你如此防备?之前刘嬷嬷跟着你,估计也是为了看着你吧?”
方荷有几分赧然。
她淡声道:“因为我偷偷倒掉了他们让我吃的药,我的春华就挨了一顿鞭子,后来老夫人生气,就让人看着我,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都得让人跟着。”
“为什么把药倒掉?你脸色这么差,应该是真的不舒服吧?”
“才不是呢。”
方荷有几分激动道:“本来我好好的,他们非要我喝那些……补药,天天苦药灌下肚,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的气色怎么可能会好?”
旁边的周大夫也是眉头紧皱。
他打断两人的对话,朝着方氏问道:“你最近都喝过什么药?”
“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反正厨房日日熬着,一天三回的往我屋里送,我都烦死了。”
说着说着,方荷的眼眶又红了。
陆菱看向周大夫,询问道:“师父,她到底怎么了?”
周庭收了手,淡声道:“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乱喝药喝的,其中有几位药材的药性相冲,才会让她的气色看起来这般难看。”
“药性相冲?这是怎么回事?”
方荷惊诧的嘀咕,“之前从来没有大夫跟我说过。”
周庭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道:“这位姑娘,不论如何你这药确实该停了,而且避除有孕的药和温补助孕的药,怎么能同时饮用呢?这么大的剂量日日喝下去,肯定会伤身的。”
话音落下,方荷忽然傻眼了。
“大夫,你没有搞错吧?我从来没有服用过避……避除有孕的药。”
“我行医数十年,不可能会诊错的。”
周大夫异常笃定,转而又问道:“有些食物可能也会有规避的可能,姑娘平时在饮食方面也要多多注意。”
方荷霎时间握紧了指尖,“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我的饮食里放了……”
“老夫只是说可能性而已,医者只能根据现有的情况,告诉你真相,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方荷紧紧的咬住唇,眼神委屈的快要哭了。
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回事?
整个钱府上下都知道她求子心切,她自己也逼着自己日日灌下助孕的苦药,谁成想她的肚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竟然是因为有人给她下了避除有孕的药?
是谁?
到底是谁!
方荷脑袋里面忽然一片空白,背脊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她自诩骄矜,却从来不曾在背地里害过人。
就连钱章页的妾室,也是她仔细选进府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是谁要害她!
陆菱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前她也曾听人提起过方荷此人。
她在出嫁之前,性情张扬骄矜,但容貌明艳,又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和沈家的小姐沈翘,常常被人说是康永县出了名的美貌佳人。
两人一个入了钱府,一个入了贺府,都是高门权贵之家,令人艳羡不已。
可是自从成婚之后,两人的境遇差别也越来越大。
锦绣山庄只在康永县留了两家分店给方荷经营,其余的全都搬去了惠州。
而沈家借着贺府的东风,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连带着沈翘也更受众人巴结和讨好。
贺丰年对沈翘又颇为倚重。
如今她有了身孕,日子也越发滋润。
反观方荷,母家住的遥远,丈夫又不得主母喜爱,连她自己也不争气,迟迟没有身孕,待遇还不如府中的姨娘。
以前方荷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她不够好,所以钱章页不喜欢她。
她自己不争气,得不到老夫人的喜爱,便只能由着得宠的姨娘欺辱。
可时至今日,方荷才明白。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而是有人背地里见不得她好。
方荷忍着泪,朝着周庭问道:“大夫,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体其实没有问题,是可以怀孕生产的?”
“之前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长年喝这些药性相冲的药,肯定会对身体有所损伤,待我给你开些温补疗养的药,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至于其他的,你现在就不要多想了。”
方荷抿了抿唇,淡声道:“大夫,助孕的药我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喝的,怎么会是长年?”
周大夫叹了口气。
他原本不想说的那么明白,奈何这位姑娘足够敏锐。
还没等周大夫再次开口,方荷便率先说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我的饮食里,放了避除有孕的药,因为最近我又喝了助孕的药,两种药材相冲,我才会觉得不舒服,而之前却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