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菱眸光大亮。
现在城外的情景,他们也都看见了,想必城内的流民也不在少数,如果没有一个落脚点的话,他们就算进了城,也算不上安全。
陆菱忙点头,“可以可以,只要能有住的地方就行。”
秦涛盯着陆菱忽然生动起来的模样,旁边两个小萝卜头也是眼巴巴的样子,忽然就很想笑。
“行,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但是还有一个条件。”
“啊?还有条件?”
陆菱下意识的捂了捂钱袋子,眉头紧紧皱着,“不会又要十五两吧?”
“哈哈哈,不是。”
秦涛彻底被逗笑了,他说:“让你们去住可以,但你的户籍证明得押在我手里,也算是一个保障吧,怎么样?”
陆菱松了口气,幸好。
否则他们真的要穷的叮当响了。
陆菱点点头,声音清脆:“好,一言为定。”
听见陆菱干脆的应答声,秦涛忍不住问:“你也不问问租金?这就答应了?”
呃……没办法啊,即便是贵些,但也得住啊。
否则他们三个小身板,怎么敢露宿街头?
但陆菱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租金多少?”
秦涛伸出五根手指,“一个月五两。”
什么?
五两?
陆衡登时瞪大了眼睛,心直口快的吐了句:“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呢?”
五两银子,换平常的时候,都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大半年得了。
现在光是进城就给了十五两,这住宿还这么贵……
秦涛抿了抿唇,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缓缓道:“如果是以前的话,肯定没这么贵,但现在时局这么乱,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我也只是看你们都是孩子,才肯帮这么忙,否则你们今晚怕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说完,秦涛看向陆菱,问道:“怎么样?还打算住吗?”
住,肯定是要住的。
虽然确实贵了点,但好在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而且,这位秦大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说谎骗人的,细节见真章,他身上虽然穿着与其他的士兵不同,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涵养。
陆菱倒也安心,况且只要进了城,有了落脚点,她便可以做些小买卖,也能挣钱贴补家用。
现在的五两银子,不过是替未来铺路罢了。
陆菱点点头,“住!”
秦涛再次被她干脆的回答逗笑,于是点头道:“跟我来吧,我们去衙门签租约。”
其实,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但是秦涛这么做,显然也是为了让陆菱他们安心。
这样一来,陆菱倒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秦涛跟人换了班。
陆菱牵着两个小萝卜头在旁等候,忽然听见前来换班的士兵,站在他跟前唤了句‘秦少爷’。
陆菱挑挑眉,心道:看来这个秦大人的出身应该也挺不错的。
秦涛跟城门口的士兵叮嘱了几句,而后便领着陆菱一行人往城内走去。
秦涛是个很健谈的人,倒也不拘束,陆菱有意打探他的身份,没想到这人三言两语就吐露了个干净。
原来,这个秦涛并不是城门的看守,而是从隋北边境借调过来的士兵。
隋北的知府还是他的表姐夫。
前些日子,月牙镇城门口暴乱,据说死了不少人,后来官府出面镇压,就连县令也被暴民当场斩杀了。
之后,月牙镇官府紧急请求燕南镇和隋北的士兵增援,原先看守隋北城门的指挥使,赶去月牙镇镇压暴乱了。
而秦涛便被这位表姐夫从北境叫了回来,帮忙看守城门。
毕竟有了月牙镇的前车之鉴,隋北虽然距离月牙镇还有些距离,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之后,隋北的知府又命人在城门口搭了粥棚,通过对进城流民征收五两银子,来维持粥棚的开销,这才让局面稳定了下来。
听到这里,陆菱心里不禁开始佩服这位隋北的知府。
比起月牙镇前的一锅乱粥,隋北采取的各项应对办法,倒真是将这位知府大人衬托的有勇有谋。
当然,路上陆菱也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他们的情况。
秦涛得知,他们小小年纪,父亲失踪,母亲离世,叔婶对他们百般疏忽,甚至还想将她卖入青楼,之后她带着弟妹逃跑,流落隋北。
一时间,秦涛倒是对他们充满了同情。
陆菱知道与人交好是十分重要的,且秦涛的身份不凡,若是能与他打好交道,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也就比较好开口了。
毕竟,钱不能白花。
走了一路,终于到了衙门,秦涛带着他们径直去了内堂。
租约很快就拟好了,甚至还盖了衙门的公章,一式两份,秦涛将其中一份递给了陆菱。
“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行,麻烦秦大人了。”
话音落下,秦涛笑了笑,“秦大人都是那群人瞎喊的,这里没什么大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就叫我秦涛吧。”
陆菱抿了抿唇,眉眼弯弯,“还是叫秦大哥吧,多谢秦大哥。”
秦楼挑了下眉,倒是没拒绝,说:“行。”
正要出巷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陆菱抬眸去看。
昏暗的巷口,莹润的月光洒下一地清辉,两个身着捕快服饰的人,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拽着手脚拖进了巷子里。
那少年穿着破烂,骨架瘦削,但模样倒长得十分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空洞的了无情绪。
陆菱心头一震,仿佛看到了曾经身处末世的自己。
那时,她满腔绝望,因为生活在那样的坏境中,每天除了无限的绝望,便剩下无尽的麻木。
但这个少年又经历了什么呢?
正想着,秦楼却忽然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犯了什么事?”
“嗐!就是有人举报说,他是月牙镇门前煽动暴乱的人,我们这也是刚奉命去捉拿。”
秦楼拧起眉。
前些日子,城中流言四起,说什么在月牙镇门前煽动暴乱的领头人,已经逃窜到了周边的县镇,各个地方都在全力搜捕这些人。
但秦楼记得,领头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而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可能会是煽动暴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