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身影,几乎被黑夜淹没。
远处的夏瑶,只能听见某人恶狠狠,又萌态十足的呼喊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到小松鼠,小松鼠说一二三四五……可真多呢!怎么打也打不完!呜呜呜……”
“……”
后来,夏瑶和杀红眼的陆菱一起突出重围。
在一处居民楼里面,找到一处相对隐蔽和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当时陆菱疲惫极了。
夏瑶负责守夜,陆菱趁着酒意,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而,等到第二天。
日上三竿,陆菱捂着像是要炸裂的头,悠悠转醒。
思绪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
就听见夏瑶用平平无奇的语调,把她昨天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简直不要命一般的操作,一五一十的作了陈述。
听完这个‘故事’,陆菱直接傻眼了。
“怎么可能?”
陆菱抓着头发,崩溃道:“不可能!我这么惜命,怎么可能作死!”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夏瑶口中的‘那则故事’,太过深入人心。
陆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敢碰过酒。
直到——来到这里。
蓦地陷入回忆,陆菱眼神茫茫然的有些发飘。
寒澈见她身形晃动,忙放下食盒扶了她一把。
“小心……”
“啪——”
陆菱嫌弃的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声音格外清脆。
寒澈:“……”
陆菱瞪着他,“姐姐的胳膊,岂是你能随便摸的?”
这人顶着一张稚嫩明艳的脸庞,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姐姐。
寒澈又不能跟她讲道理,只好无奈扶额。
“我不碰你,你站稳些。”
“行了,你回去吃饭吧,姐姐我要走了。”
陆菱推开寒澈在身后默默围拥的手,然后转头往自己家而去。
见她进了门,寒澈才勾唇笑了下。
寒澈回到房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韩亦瘫在一旁,见此情景,‘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这是出去见谁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旁边的阿宽福至心灵,配合道:“那肯定不会是我们。”
韩亦点头,深沉道:“唉!不是我们。”
阿宽:“可怜。”
韩亦:“可叹。”
说完,他们俩的目光齐齐看向寒澈,充满幽怨。
寒澈的眼神重新恢复以往的冷淡,对着他们两人,点头道:“嗯,可悲。”
“……”
韩亦拍桌子,“怎么说话的你?”
“对!”
阿宽也跟着拍桌子,手还指着寒澈的方向。
然而,某人那双清冷的眼扫过来,阿宽肉眼可见的就怂了。
他匆忙把手指的方向,改成了指着韩亦。
“姓韩的!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
“……”
背叛来得如此突然。
韩亦张了张口,哀叹一声。
寒澈才没心情配合他们一起演这么幼稚的戏码,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摆。
“行了,吃饭吧。”
“咦?好香!”
韩亦凑过来,用手往鼻尖的方向扇了扇风,催促道:“有好吃的,快快,拿筷子!”
“马上马上!”
阿宽一身风似的溜出去,又溜回来,手里多了四双筷子。
这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掀开门帘,径直往里冲。
“饿死了,终于可以吃饭了!不得不说,蹲树上是够累的,啊切!还够冷……”
眼下,屋里四个人也算是凑齐了。
鸡飞狗跳的,寒澈简直是没眼看。
不在金陵城的唯一坏处,大概就是:似乎所有人的性子,都被放野了,收也收不住。
屋内热热闹闹的。
寒澈身处其中,就好像是一个异类。
他吃东西时的样子,也很好看,慢条斯理的,很安静。
唇瓣一张一合,不论是多么饥饿的情况下,也能像一幅山水画似的,动静相宜。
韩亦见此,嗤笑了声。
“还装呢!这又没有姑娘,矜持什么?”
“就是!”
“你们懂什么?老大这叫有涵养,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一个个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闻言,阿宽皱着眉,“林山,几天不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小弟佩服!”
“又不懂了吧?咱这是实话实话。”
说完,林山摆出一副讨好又乖巧的笑脸,朝着寒澈道:“所以老大,下午能不能继续换阿宽蹲树上啊。”
阿宽:“?????”
还能这样?
他刚想拍桌子反抗,旁边男人慢悠悠的答了句。
“行啊,以后都让他蹲树上。”
“老大英明!”
“不要啊……”
林山欢呼,阿宽哀嚎,韩亦乐呵呵的看戏。
一时间吵闹的不像话。
然而,这种吵闹,却不会让人烦心,只会让人的心里觉得安定。
寒澈端起酒杯独酌。
目光所及,是冒着热气的饺子,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遮风避雨的一屋之内。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安心。
包括……她。
……
翌日。
晨光熹微之际,陆菱赶着马车,从自家大门走了出来。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冷风呼啸。
陆菱打算快去快回,所以并没有带其他人。
然而,经过巷子口的时候,身后却有脚步声追来,急匆匆的,径直绕到了马前。
陆菱赶忙勒紧缰绳,看着忽然冒出来的男人。
“干嘛?”
“搭个便车。”
说完,寒澈便迅速绕过陆菱,径直钻进了车厢内。
“……”
很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找不出半点错处。
陆菱回身掀开车帘,“我要去县城,你要去干嘛?”
寒澈:“说了,搭便车。”
也没个解释。
陆菱睨他一眼,随即撂下车帘,驱动马车。
因为时间尚早,出了巷口,往远处观望的时候,还能瞧见一层薄薄的雾气。
幸好今天穿得多,否则赶起马车来,肯定冷。
陆菱加快车速,经过几个行人。
她的目光淡淡略过,稍稍停留了两秒。
今天街上的人还挺多。
这样想着,陆菱很快便赶到了村口。
如今已是深冬,地里也没什么庄稼可以劳作,然而今天街上的人却出奇的多。
尤其田埂上还稀稀拉拉的站着不少人。
只是隔着雾气,陆菱也看不清模样。
心里泛着狐疑,把马车赶上了大道,朝着邻村的方向赶去。
正当这时,临近田埂处的一道身影,大概是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他的头上戴着斗笠,眼睛藏在帽檐下。
因为距离很近,这次陆菱看清了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