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惑在她听到一阵歌声是豁然了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溪边种了一排梧桐树,树上的黄叶早在秋天便已落光,如今只剩下许多光秃秃的枝丫,远处的山岳一片灰暗,阴沉的天气中夹着冰冷的寒风。
赵氏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顶着跟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一蹦一跳的走来,她的后面跟着一群嬉闹的孩童。
孩童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捡起石头朝她扔去,她都一概不理,反而嬉嬉乱笑,只顾往前一蹦一跳的走。
她原本圆滚滚的身材已经瘦了下去,胖呼呼的圆饼脸几乎消失不见,脸上颧骨凸出,纹皱也一并爬了出来。
曾经保养得宜的乌黑头发已顺着发根白了一半,已是个彻头彻尾的疯老婆子。
张青竟然有些心下不忍,这些事情才发生短短几天。
于她而说却仿佛经历了几十年。
“你不用心软,如果你不这么对她,在那田边被丢石头的就只会是你。”身边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张青:“……”
她承认他说得没错。
赵氏很坏,坏到骨子里的坏。
曾经将大姐推进张氏的火坑,毒害她不说还将她打死扔进乱葬岗,前几日又将牛秋花嫁给那样的三个混帐,她是罪有应得。
但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谁会无缘无故变成杀人的刽子手?
如果当初牛大喜欢云氏后能拒婚,牛二娶了她被发现内情后愿意和离,直到后来赵氏那般丧心病狂害她们四姐弟牛二不选择逃避……
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她的善良被那两个男人一点一点消磨得干干净净,落在众人眼里的却只有她的恶毒。
谁又能想过身为女人的悲哀。
张青承认她又心软了。
这或许便是他说的妇人之仁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帮她。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赵宣侧头看着矮她一个头的小姑娘,粉红的衣裙衬的她的瓜子脸愈发的白晰动人,脸上镶着如宝石一般闪亮的大眼珠,嘴角扬起,微笑便轻易的写在脸上。
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有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不必拐弯抹角,更不必勾心斗角。
他曾经看惯了那些戴着面具活着的人,每天活在猜想中,太累。
虽然他自己就是个那样的人。
“但是……我还是希望以后这种事情能让我自己处理。”她不喜欢这么极端的方式。
赵宣原本想说:不行!
但见她轻簇峨眉的样子又将脱口的话改成了:“嗯。”
张青轻舒了口气,又看了赵氏一眼,又才担心的说道:“走吧。”
一会儿又是被赵宣的粉丝瞧见就不好了,她可不想再被他拉一波仇恨。
两人正想顺着原路返回,远远的就瞧见路的那头来了几个村里的姑娘,她们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张青脸色一变,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换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