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南渊忍不住去想,自己一开始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那种意气风发的年纪,皇上也还没现在这样深重的猜忌心。
两个人骑马射箭,他可以为了皇权,为了皇上的江山出去拼杀。
两个人之前也没那么多的猜忌和怀疑。
相处起来比现在舒服融洽的许多。
可是再看看现在呢,皇上已经开始疑心深重,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带着猜忌和试探。
而自己呢?也不敢再像以前还是和草莽时候那样什么话都敢对皇上说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终究从之前的彼此交心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彼此猜忌。
尉迟南渊渐渐的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做的没什么意思了,与其这样的话,还不如就辞去身上的官职,早一点的解甲归田,也远离朝堂上的这些纷争,远离皇上的猜忌。
于是尉迟南渊在听到皇上这样说的时候,便接话道:“臣自觉成亲之后心中似乎越发的开始柔软起来,也不如从前那般杀伐果断,家中开始有了让臣挂念的人,臣每日想的更多的都是家中的事务,这是臣的不对,只是的随着年纪的增长,臣也觉得心中挂念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这肩膀上也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轻快了。若是皇上能成全的话,臣倒是真的希望臣可以放下这些功名利禄,归隐田园,带着一双儿女过简单幸福的日子。”
尉迟南渊是盘算着皇上现在忌惮的人是连天野。
那么若是连天野有一天被铲除了呢?那么放眼整个朝堂之上,权力最大的人也就是他了,皇上再忌惮的人就不再是连天野,而是他了。
所谓养虎为患,武将一支独大确实自古以来就是皇上心中的禁忌。
皇上会以为这个而忌惮自己尉迟南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尉迟南渊宁愿自己先提出想要解甲归田的想法,这样最起码还算是可以功成身退。
本来尉迟南渊以为皇上会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顺理成章的说出要是他有这样的念头的话,那就等连天野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放他去解甲归田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没想到皇上听到他这样说却并没有提起任何关于让他解甲归田的话题,而是说道:“好了,你别在朕的面前装出一副老骥伏枥的模样,你这个年纪就解甲归田朕身边可还有何用之人?”
尉迟南渊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生意难测这句话他之前其实不怎么相信的,但是这段时间下来,他算是相信了。
皇上最近的态度总是阴晴不定的,说出来的话也是真真假假的真假参半,让人并不大能想的清楚。
尉迟南渊也不敢随便的接话。只是比较中庸的说了一句。
“皇上若是需要臣,臣自然身先士卒,只是臣最近渐渐的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为人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了。”
这个时候御膳房的饭菜也端上来了。
皇上将尉迟南渊从地面上拉起来,听起来稍微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之间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
“臣与皇上从来一心,怎会生疏?”
皇上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你也不用和朕说那些好听的话了,朕与你相识多年,你是什么为人朕难道还会不知道,你现在一口一个和朕一心,只是因为朕没触碰到你心里的女人罢了。若是朕针对你的女人做些什么,你定会和朕拼命的。”
尉迟南渊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怕的就是皇上觉得将白沐雨送给连天野的话能够制衡的住连天野。
尉迟南渊也知道,皇上说的对,若是皇上真的将主意打到白沐雨的身上的话,他是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是因为如此,尉迟南渊也觉得皇上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即便是和皇上再多做过多的解释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所以尉迟南渊放弃了多余的矫饰,选择了沉默。
皇上神情不定,只是眉眼之间带着稍许的沧桑,他对着尉迟南渊招招手,示意尉迟南渊和自己一起坐下用膳。
尉迟南渊坐下之后,皇上直接端起酒壶给尉迟南渊倒了一杯酒。
尉迟南渊顿时慌了神。
“皇上,该臣给您倒酒的,您怎么能给臣倒酒呢?”
皇上推开尉迟南渊想要阻拦的手,坚持给尉迟南渊倒了一杯酒,语气有些沉重压抑的说道:“今天晚上,你我不论君臣,只论朋友。”
皇上说完这句话稍微哽住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
“其实这有的时候,朕还挺羡慕你的,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守着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尉迟南渊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皇上。
其实尉迟南渊也知道所谓万人之巅就是无人之境,身为皇上,有些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有旁人都不能比拟的权利。可是也一样,为了守住自己身下的那个宝座,为了守住祖辈传下来的江山,不得不防着每一个人。
都说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
可是尉迟南渊觉得,皇上为了自己的皇位,为了这江山,也没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舍弃的,包括自己的皇后。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可以扶持内心的力量。
即便是自己的那些女人,也都是为了权利,为了朝廷盘根错节的势力,真心这种东西,他想有都不能有。
自古以来,一旦对一个女人执迷不悔什么都可以付出的帝王,大多都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他不能做个昏君,所以不能要美人不要江山。
尉迟南渊也不敢去安慰皇上,他该如何安慰呢?难道要说,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简直就是男人当中的典范,不知道多少男人正在羡慕皇上的齐人之福,正在羡慕皇上这样的尊容富贵?
皇上现在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样的话。
尉迟南渊这个时候只能谦卑的低头说道。
“臣不过就是一个市井小民,得皇上的赏识,为皇上办事,才为家里换来勉强可以的日子。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赐,臣没什么大志,如今遇到喜欢的女人,自然就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一个人,所谓大丈夫心怀天下,臣这样沉迷在温柔乡里面,说起来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