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规矩,亲王及三品以上“其色紫”,指的便是官常服。
眼前这少年身穿紫袍,身份尊贵。
朝中除了端木天这位十六岁的少年郎,可再没有其他这般年少的三品官员了,所以,眼前这位十来岁的紫袍少年郎, 自然便是亲王……李二亲弟弟李元吉的嫡长子,现任齐王李承业。
端木天虽然不知道李承业今日跑来搅闹他迎亲是何意,却一点也不想与这个小破孩扯上什么关系。
不提这小破孩的爹李元吉就是被他亲手干掉的,某人心中略有不安。
虽然严格来说,端木天应该算是李承业的救命恩人。
若是依照历史进程,这小破孩早就被李二在数月之前就给诛杀了, 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更不可能继承了他爹的齐王之位。
再加上这小破孩他娘杨氏,更让端木天对这一家子神经病敬而远之。
杨氏为了替李元吉报仇,竟然下手残杀禁军,私通突厥使臣执失思力,将其放跑并泄露军事机密,导致颉利可汗没如历史上一般与李二誓盟,反而引兵来攻,差点让大唐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于公于私,端木天都觉得这个女人死有余辜。
不过自从老爷子与米拓将事情禀告与李二后,端木天倒是再没听闻过关于此事的后续。
想必是李二顾忌皇家颜面,私下处置了杨氏。
毕竟将杨氏私通贼寇的事情公之于众,李唐皇室的脸就丢完了。
端木天只是隐约听闻,李二命人将杨氏召入了太极宫,此后杨氏便再未出宫。
至于李二与李承业这小破孩如何解释他娘的去向,端木天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么说, 端木天都不想和李承业这小破孩扯上关系,双方也无交集,他也不明白李承业这会跑来捣乱, 是几个意思。
端木天自然不清楚李承业之所以今日跑来搅闹他迎亲,便是因为婉娘。
倒不是李承业这小破孩对婉娘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才十来岁,懂个屁的男女之情。他娘杨氏因为端木天的吓唬,主动退了与李家的婚事,他也没啥反应。
只是他娘杨氏被李二弄进了宫去后,这小破孩便没了约束,愈发的桀骜起来。
加之其身份特殊,身为齐王,当今陛下是他亲叔叔,太上皇是他亲爷爷,在长安城可谓百无禁忌。
原本这小破孩就受李元吉的影响,行事肆无忌惮,霸道惯了,如今再没了约束,更是成为大唐顶级熊孩子,人见人厌。
他的身旁又聚了一堆阿谀奉承之辈,仗着这身份尊贵的小破孩,没少干狗屁倒灶的事情,让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都头疼不已。
今日这小屁孩领着那群鹰犬走狗照例四处闲逛, 行到安仁坊时, 见前方甚是热闹,这小破孩便跑去凑热闹了。
抓来一个路人一问才知,今日是万年县公端木天迎娶李纲嫡曾孙女的大喜之日。
原本事情到此也就算了,李承业听闻是端木天娶媳妇,便觉无趣,正打算要离去时,他身旁一个名叫牛怀璧的齐王府属官忽然开口说道:“大王,若是臣没记错,李公的嫡曾孙女,原本与大王有过婚约?”
李承业愣了下,旋即点头:“是有这事,当初我爹给孤定的婚事,后来我娘说同姓不婚,便主动退了婚。”
“大王,恕臣多嘴,太妃要退婚自然没什么不妥,但这李家可是在有些没将你放在眼中。不管怎么说,李公的曾孙女也曾与大王有过婚约,怎么这才取消了婚约,立刻转头就把曾孙女嫁给万年县公?”
“大王,你琢磨琢磨,这李家是不是嫌弃大王?太妃退婚怕是正合了他们李家心意吧?”
牛怀璧之所以这般故意在李承业面前挑拨,却是因为此人当初因为一些小事,与婉娘他爹李安仁有隙。
这会听闻婉娘成亲,便立即眼珠子一转,故意在李承业面前给李家上眼药。
他倒是对李承业的心思把握极准。
果然,这小破孩立刻便不爽了。
李承业虽然并不清楚娶老婆意味着什么,但被牛怀璧这般一挑唆,顿觉得李家有轻慢他的意思。
李承业这小破孩的性子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了,他立即朝身旁的扈从吩咐道:“去,把姓端木的迎亲队伍给孤拦下来!”
他这话倒是把牛怀璧吓了一跳。
“大王,没必要招惹万年县公吧?”
“休要阔噪,让你们去就去,孤的话尔等也敢不听吗?”李承业根本不理会他。
牛怀璧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多言了,心里却有些后悔了。
他挑唆李承业,是希望李承业去找李安仁的麻烦,怎么这小破孩不按常理出牌,去拦端木天的迎亲队伍作甚?
虽然牛怀璧如今在李承业的身边如鱼得水,深得这小破孩的喜爱,但他也绝对没想过要去招惹端木家。
不说端木丘如今身为秦国公,尚书省左射扑,即便是端木天那也是开国县公,卫尉寺卿,国子司业,哪里是他这小小齐王属官能够招惹的?
可问题是李承业却不这般看。
李家轻慢他,他自会收拾李家,但娶了李纲曾孙女的端木天却一样落了他的脸面,同样不可轻饶。
牛怀璧不敢招惹端木家,李承业却根本不惧。
身为皇室宗亲,大唐亲王,在他看来,他的身份天然就比朝堂诸公要尊崇的多。
作为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这小破孩行事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何况李承业也不笨,知道今日是端木天迎亲,只要他以障车之名将其拦下,好好刁难一番,即便端木家对此不满,那又能如何?
正是打定了这般主意,李承业才让人拦下了接亲的队伍,并指使手下故意刁难。
端木天很是无奈的朝李承业拱了拱手见礼:“见过齐王,不知齐王这是何意?”
李承业正想开口,一旁牛怀璧却抢在他前面开口说道:“见过万年县公,大王只是见县公今日大喜,故而障车朝贺,哈哈,县公勿要见怪。”
李承业反应也不慢,跟着说道:“不错,孤见县公今日喜结连理,孤障车一番,县公没意见吧?”
端木天自然不信他们的鬼话,却也只是打了哈哈:“原来如此,那倒是多谢大王了。不知大王需要如何,才肯让开道路?”
李承业眼珠子一转,张口便来:“简单,长安人人皆知县公家中家财万贯、富埒陶白,既然孤出面障车,县公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三瓜两枣就把孤给打发了,哈哈,那实在有损孤的颜面。这样吧,县公出一万贯,孤立即让开道路!”
端木天一听这小破孩这话,就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