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李纲的帖子,端木天心中便开始打鼓。
李纲那老头找他有何事?
难道是他向婉娘表白的事情,被李纲知道了?觉得他欺辱了曾孙女,要把他叫去教训一顿?
还是觉得他不知好歹,明知婉娘已经许配梁郡王,还要招惹婉娘?李纲担心引得齐王李元吉不满,所以准备将他好好训斥一番?
总不能是李纲看出他聪慧过人,独居天资,惊才绝艳,所以打算退婚李元吉,主动将婉娘下嫁与他吧?
端木天想不明白,只能怀着忐忑之心,惴惴不安的去往李纲的太子少保府邸。
到了李纲府邸,送上拜帖与李纲的帖子,很快被李府婢女迎入府中堂屋。
堂屋内,端木天倒是一眼瞧见了正跪坐在李纲身旁的婉娘。
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难道真是东窗事发了?
见到端木天后,婉娘的俏脸又染上了红晕,起身与他见礼后,便垂首不语。
李纲倒是哈哈一笑,招呼端木天落座。
“小郎可算来了,老夫今日冒昧将小郎请来,却是有件不情之请,还望小郎勿要见怪。”
“李公客气了,有什么事李公只管吩咐便是,小子岂敢推辞。”
端木天还不知李纲的用意,心中惶恐,很是心虚的偷眼瞥了婉娘一眼。恰好婉娘也抬眼看来,两人视线交错,各显慌乱。
被端木天生猛表白后,婉娘也不知如何面对他,此刻心里也是紧张不已。
若非李纲在场,说不得婉娘此刻又得起身落跑。
端木天却眼前一亮。
他看得清楚,婉娘头上插着的那根发簪,不正是那根断掉后,重新修复好的七彩琉璃簪吗?
婉娘带着这根发簪,那岂不是说,对于他的表白,婉娘并未拒绝?
想到这点,端木天差点就笑出声来。
婉娘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向,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头上的发簪,脸庞却愈发红了。
李纲似乎并未注意到端木天与他曾孙女之间的“友情互动”,捻须笑道:“哈哈,说来也是小事。我这曾孙女婉娘,前些时日给老夫送来一份书稿,名为《白蛇传》,倒甚是有趣。听婉娘说,这《白蛇传》乃是小郎亲口讲述的故事?”
端木天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麻蛋,竟然是为了《白蛇传》?吓死他了,还以为是勾搭婉娘的事情被老头发现了呢。
“让李公见笑了,《白蛇传》确实是我讲述的,不过是街谈巷语、残丛小语,登不得大雅之堂。”
李纲却摆摆手:“小郎勿要妄自菲薄,志怪小说虽非大道,但近取譬喻,亦有可观之辞。不瞒小郎,这本《白蛇传》,老夫也很是喜爱。”
端木天眨眨眼睛,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李纲这把年龄了,也喜欢看《白蛇传》这种爱情小说?还真是开了眼了。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李纲把他叫到府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叫他来夸奖一番?
就听李纲继续说道:“不过这《白蛇传》一书,婉娘才刚刚写到梁相国宽恕无辜许仙之罪,暗里却请来得道高僧法海,便没了下文。哈哈,不瞒小郎,老夫甚至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何事?老夫询问过婉娘,才知小郎的故事,仅仅讲到此处,她也不知后续如何。老夫一时心痒,这才命人请来了小郎。不知小郎是否方便,继续给老夫讲述讲述后续内容?”
端木天恍然,旋即一头黑线。
李纲把他叫来家中,竟然是为了催更!
只是老头这催更党牛逼,直接把他这个作者提溜到家里来询问后续情节。
尼玛,把人家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要不要那么坑爹啊?
李纲有需求,端木天自然得满足。
不提李纲的身份,光是他身为婉娘太公这一点,就足以让某人卖力讨好了。
算算《白蛇传》断更也有大半个月了,是该继续了,否则婉娘这本《白蛇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写完呢。
端木天立刻点头应下。
婉娘一听端木天要继续讲白蛇传,也顾不得羞涩紧张了,立即命婢女送来纸墨笔砚,准备开始记录。
李纲也让婢女送来了凭几和点心干果,舒舒服服的斜依在凭几上,等着端木天开始他的表演。
端木天为了讨好李纲,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部《白蛇传》讲得是口沫横飞,活灵活现,让李纲与婉娘完全听入了迷。
当婉娘听到法海为一己私利,强留许仙于金山寺,到白素贞为救夫君,触犯天条水漫金山,从而被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为妻修行,落发金山后,已然泣不成声,泪水将笔下的稿纸都打湿了。
端木天一口气将他看过电视版《新白娘子传奇》剧情全部讲述了一遍。
婉娘直到听到许仕林雷峰救母,白素贞出塔,母子团聚,许仙白素贞夫妻重逢,许仕林和表妹李碧莲成婚。白素贞、小青、法海及许仙四人罢手言和、恩怨冰消,一同得升天界,化身为仙的圆满大结局后,才终于长出了口气,俏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李纲也终于过足了瘾,站起身来捶了捶久坐酸痛的老腰,捻须赞道:“这《白蛇传》当真不错,虽是志怪小说,但却异彩纷呈,连老夫都听入了迷。小郎,听婉娘说,你打算仿照《端木蒙学》那般,将这《白蛇传》印制成书,放到书坊出售?”
“回李公,小子确实有这打算。”端木天笑道,“婉娘抄录修撰过的《白蛇传》,甚是精彩,若只是或者供人传抄,未免暴殄天珍。正好我家也建了间印书坊,印制《白蛇传》很是方便,所以我便有了这想法。不知李公以为,是否妥当?”
李纲微微颔首:“老夫自然没有意见,却不知小郎印一本《白蛇传》,靡费几何?”
端木天有些错愕,怎么李纲还关心印书成本?
他略一思索,觉得此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老老实实回答道:“具体靡费尚不得知,但我与我娘估算过,每本书册本钱应该不会超过百文。”
李纲倒抽一口凉气:“本钱如此之低?这怎么可能?如今书坊之中售卖书卷,售价可皆在一贯左右!这岂不是十倍之利?”
端木天笑道:“李公,这印书坊印制书册,自然比找佣书抄写便宜许多。”
李纲点点头:“难怪秦王能在短短数日内,便大量印制《端木蒙学》广为传播。如此,老夫倒有件事想与小郎商议一二。”
“李公请讲。”端木天还惦记别人的曾孙女,自然什么话都好说。
李纲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开口说道:“老夫这些年,专研经典,颇有感悟,倒也著了本书经。只是此书抄写不易,老夫也舍不得将其送人,故而一直束之高阁,未曾面世。小郎若是方便,却不知能否帮老夫将此书也印制成册?当然,一应靡费,老夫一力承担,绝不让小郎吃亏。”
老头这话说完,端木天倒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