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小事一桩!”广阳县主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金鱼符,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我爹去泾州前,将他的这枚金鱼符赐给我了,有这金鱼符,在长安城中便可奔马,金吾卫和武侯不会过问。”
看得出来,罗艺对于自己的嫡长女,还是很疼爱的,竟然将代表其郡王身份的金鱼符都赐给了她。
程处默与房遗直皆是面露喜色。
金鱼符可是亲王、嗣王、郡王以及太师、太傅、太保及国公这些一品大佬的身份标识。
长安城中禁止奔马,却并不包括这些一品大佬在内。
杜曲到长安城二十里路,城里也差不多有二十里,来回便是八十里路。
而骏马半个时辰,便能跑完这段距离。
有了广阳县主这枚金鱼符,那他们回长安城去接妹妹,来回一趟,大半个时辰便足以。
端木天愣了下,旋即双眼放光,忙不迭的追问道:“县主,此言当真?有金鱼符便可在长安城中奔马?只认符不认人?”
他这般激动,是因为这货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也有一枚李二赐下的金鱼符!
若是早知道有了李二的金鱼符,便能在长安城中奔马,之前两次去长安,便不会在路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广阳县主很是诧异的瞥他一眼:“这是自然,持金鱼符者,便可城内奔马,你不知道吗?”
端木天这才知道李二赐予他的金鱼符,竟然有这般好处,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他心情大好,立即朝房遗直与程处默说道:“房大郎、程大郎,你们速速回长安接你家小娘,我这便命人准备美酒吃食等物,待你们归来,我们便去终南山踏春泡汤。”
杜构他们这群二货,凌晨五点过长安城晨鼓一敲响,坊门城门刚刚开启,便跑来了他家,闹腾到现在也不过才七点来钟。
房遗直程处默只要动作够快,接了人再回来,也就早上八九点。
而终南山距离端木家不过二三十里路程,即便众人边走边玩,骑马过去一个小时足矣,足够众人畅游一日了。
房遗直与程处默立即点头应下,谢过了广阳县主后,取了金鱼符,招呼弟弟们狂奔出门,回去接他们妹妹了。
听闻要去终南山踏春泡汤,婉娘与广阳县主倒也来了兴趣。
正所谓“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终南千里茸翠,以楼观为最佳。”
终南山的美景,可谓关中第一。
传说中,老子曾在终南山楼南高岗筑台授经,姜子牙入朝前也隐居终南山,财神赵公明隐居得道于终南山,八仙汉钟离也隐居终南山得道。
历朝历代,隐居终南山的终南隐士,可谓是名士众多。
大唐立国后,李渊也在终南山山麓下设置了皇家猎场及行宫,用以打猎休闲。
而二女之所以颇有兴趣,主要是端木天那句,去钟南山踏春泡汤。
唐人对于泡温泉,可是喜爱异常,婉娘与广阳县主自然也不能免俗。
端木天立即唤来家中婢女仆役,让她们去准备酒水吃食,胡床屏风帐篷,准备出游。
等了半个多时辰,端木家中婢女们准备好了一应用具,房遗直等人果然赶了回来。
房家的两个闺女,如今才十一二岁,小萝莉两枚,端木天对其没有丝毫兴趣。
倒是程家那位名叫程朵儿的庶女,让某人多瞧了几眼,更有些诧异,程咬金也能生出这般长相清秀、清纯干净的闺女?
貌似程处默他们哥三,长得也不咋地啊。
再仔细一琢磨,他又觉得正常。
这庶出的女儿,那就是小妾生的。
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程咬金的小妾,想来姿色肯定差不了,生出来的闺女长相显然是随了妈。
程朵儿或许是庶出的缘故,给端木天的感觉便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说话声音极小,动不动便会脸红,一副软萌易推倒的样子,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就连广阳县主与婉娘,对于程朵儿也挺喜爱,倒也不嫌弃她是庶出女,主动上前牵着程朵儿的手,小声攀谈起来。
当然,对于程朵儿这样的软妹子,端木天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如今可不是刚穿越到大唐,那种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单身狗了,不至于见到漂亮女人就有想法。
众人简单寒暄两句,互相介绍一番后,便立即出发,浩浩荡荡大队人马,朝着终南山行去。
今日出游,端木天把小昭与娇娘也给带上了。
初见二女,一众纨绔们便羡慕不已。
众人皆朝端木天挤眉弄眼,一副你丫的走了狗屎运的羡慕嫉妒恨表情。
端木天才懒得理会这些二货,径直领着小昭与娇娘,驱马行到了婉娘与广阳县主身旁,与美相伴,一路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程朵儿也骑马跟在婉娘身侧,不时小声与婉娘、广阳县主攀谈几句。
至于房家的两个小萝莉,因为尚且年幼,则由房遗爱与房遗直两人亲自照顾,一人带着一个妹子同乘马匹。
端木天倒是有心与程朵儿攀谈几句,但程朵儿似乎不太敢与端木天说话,甚至眼神甫一接触,这妹子便慌乱无比,倒是让端木天心中暗笑。
程咬金这位赫赫有名的猛将兄,生的闺女居然如此柔弱,算不算是基因突变?
半个多时辰后,众人便行至终南山下,准备弃马步行登山。
将马匹寄存在山下官道旁的驿站之中,端木家的奴仆抬上胡床帐篷等用具,婢女们手捧美酒吃食,浩浩荡荡一大堆人人马上了官道,向终南山行去。
广阳县主带来的几名部曲,抽出障刀,准备前出开路。
如今的终南山,可不是后世的旅游景点,山中虽有便道,但路旁杂草灌木丛生,且不时有蛇虫甚至野兽出没,大意不得。
好在众人今日出游,人多势众,除了广阳县主的几名部曲外,还有不少端木家的奴仆跟随,端木天还带上了他的昆仑奴金刚随行护卫,所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但一行人才出驿站,尚未进山,便见后方传来滚滚马蹄之声,官道上烟尘四起。眺眼望去,是大队人马疾驰而来,队伍中有大量旌旗飘扬。
众人见状,忙不迭的招呼奴婢部曲退到了官道两旁。
在长安城周边,能摆出这般仪仗的,屈指可数。
除了皇帝李渊外,便仅有几位亲王与太子能有这般仪仗了。
终南山山麓下设有皇家猎场,想必是今日休沐,有贵人去猎场狩猎,途径此地。
待那队人马离得近了,众人看得更真切。
为首一众侍卫,手持七旒旗,上绘有狮、豹、虎、鼠纹,侍卫皆配皆佩横刀、弓、胡禄。
侍卫后方是一架赤色马车,上有朱红色华盖,车厢左插九旒旂,右插棨戟……谷
端木天与杜构房遗直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忙命让家中奴婢再次后退,退入官道旁的树林之中避让。
能有这般仪仗出行的,除了当朝太子李建成,别无分号。
端木天心中暗道晦气,出来游玩也能遇上这位“隐太子”。
虽然李建成也是“历史名人”,但端木天一点想认识他的兴趣都无。
他们这群人,除了广阳县主与婉娘,其他人的父辈可都是李二那一系的,若是冲撞了李建成的仪仗,肯定是要倒霉的。
吩咐奴婢部曲退避后,众人恭恭敬敬站于官道旁施以揖礼,恭迎太子车架。
原本在端木天想来,李建成应该也不会理会他们这群少年郎,径直路过就完事了,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但事不遂人愿。
正坐于马车上欣赏风景的李建成,也瞧见了端木天等人。
只看众人的衣着打扮,李建成便知这是一群长安城内的官员子弟,外出游玩。
对此,李建成仅是洒然一笑,并不打算理会。
但他却意外瞧见人群中的广阳县主,于是心血来潮,出言唤了一声:“停车!”
疾驰中的太子仪仗车队立即言出法随,一声令下,整队人马旋即便勒住了马缰,停在了端木天等人身前。
“广阳,今日怎么跑来终南山游玩了?这些小郎小娘,都是谁家的?”李建成今日心情不错,笑呵呵的从车架上探出头,朝广阳县主问道。
燕郡王罗艺投靠了李建成,所以李建成对于其女儿广阳县主也很是亲切。
广阳县主略一迟疑,行了个万福礼后,恭敬答道:“见过太子殿下,这几位是广阳的好友,今日休沐,我等相约前来终南山踏春游玩。”
她也不笨,知道房遗爱、程处默、尉迟宝琳他们这些人的父辈,与太子一系是死对头。
广阳县主不愿多生事端,只是含糊其词,打算敷衍过去。
李建成只是偶遇广阳县主,随意与其攀谈几句罢了,对于端木天等人究竟是谁,并没太大兴趣,故而也未追问。
他正打算招呼侍卫继续出发时,却听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从旁传来:“太子殿下恐怕有所不知,县主身旁的少年郎,便是最近在长安城中大出风头的端木丘嫡子。”
端木天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差点害了他与老爷子性命的国丈尹阿鼠!
尹阿鼠身旁,一名身穿紫色袍衫,长相丑陋的男子脸色顿时不悦,冷哼一声:“国丈,这便是当初与杜中郎端木南山一道辱骂你的端木家小儿?”
“大王所言不错,正是这黄口小儿!”
大王?
端木天心中一凛。
此人莫非便是齐王李元吉?
看其面目丑陋,倒与史书之中记载一般无二。
就见那人又朝李建成说道:“大郎,虽说四哥赦免了端木南山的罪过,但此等不知上下尊卑,触犯国丈之人,大郎也应严惩才是。”
麻痹,这货果然就是李元吉!
李元吉与尹阿鼠这两个混蛋,竟然还想找他的麻烦?
狗日滴王八蛋!
杜构杜荷等人脸色剧变,互相对视一眼,却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有心替端木天辩解开脱,但奈何身份地位与李元吉尹阿鼠等人差距甚远,在李建成面前根本就没他们这些人说话的份。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他们的父辈在此,恐怕也难替端木天出头。
全天下能与李建成、李元吉这两人抗衡的,也唯有李二这一人而已。
端木天心中暗骂,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碰上这三位丧门星了?
关键是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这两人,是他能招惹的吗?
端木天早过了愣头青的年龄,一听李元吉的话,便知道今日若不低头,肯定难以善了,便也不等李建成发话,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王,见过国丈!小子之前年少孟浪,冒犯国丈,实是罪过。幸得陛下宽恕,小子也幡然悔悟,还请太子殿下与大王原谅则个。”
这番话说得端木天自己都想吐。
但形势比人强,面对李建成与李元吉,他又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不得不如此。
广阳县主忙出言替端木天辩解:“太子殿下,大王,陛下已然赦免了端木家的罪行。正所谓一罪不二罚,还请殿下宽恕与他,莫要再责罚端木天了。”
以她的身份,恐怕是众人里唯一能站出来替端木天打个圆场的了。
李建成眼睛微眯,盯着端木天上下打量了半晌,才故作大方的笑道:“四郎勿要与这端木小郎一般见识了!广阳说得不错,既然四哥已然赦免其父子罪行,那便既往不咎了。不过……”
李建成故意话说一半,吊足了众人胃口,才露出一抹玩味笑意,继续说道:“不过端木家既然得罪了国丈,做出补偿也是应当的。端木小郎,你准备如何弥补你与你家大人的过失呢?”
端木天听他这话,心里疯狂三字经问候。
“不知太子殿下以为小子需要做何补偿呢?”端木天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到了极点。
李建成看向了他身后,指着小昭、娇娘与金刚笑道:“那菩萨蛮、新罗婢、昆仑奴,是我二弟赠与你的吧?那便好办了!之前国丈还与寡人说起,想挑几位菩萨蛮、新罗婢与昆仑奴回府豢养,既然你愿意做出补偿,那便将那三人,送与国丈当做赔偿,此事便算是了了。哈哈,国丈以为寡人这处置,可还妥当?”
他后一句话,问的是尹阿鼠。
尹阿鼠那老色胚哪有不愿意的,立即点头捻须笑道:“太子殿下此言大善,甚是公道!”
端木天面色一僵,随即热血开始上涌。
狗日滴王八蛋,这是要逼他玩命!
小昭与娇娘可是他的女人,让他乖乖拱手送给尹阿鼠那个老色胚?
豁出去这条命不要,端木天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端木天虽然可以装孙子,但他也是有原则有血性的七尺男儿。
为了保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拱手送给仇人?
这得多没卵子的人才能干出的事情?
端木天要如此做了,恐怕他这辈子都看不起自己。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忍不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