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四十一章 祭祖大典

夏侯悌看到月奴回来，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现在整日和智先生在一起，心思全在二日后出现的亚境上。倒是绿柳有心，仔细盘问了月奴这几日的行踪。月奴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亚境出现在未央殿是大晦之日，即腊月的三十。以往的这一天，作为少司的夏侯悌应该在敛魂殿主持祭祖大典。当地宫的人们听说今天的祭祖大典改在了未央宫，主持祭典的人也改成了无极长老。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引起过度的反应，毕竟经过荧惑守心那一夜的恶战之后，连长阳长老和未央长老都能 背叛地宫，还有什么事可以比这更震惊的呢。

把祭奠选在未央宫也是几人商议多次后不得已为之的。大家想了无数的理由想诓无极长老进亚境，但都被夏侯悌一一否决。无极长老生性贪婪且怕死，虽然第一次侥幸让他一起进亚境，但他绝对不会再去第二次。商议来商议去，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夏侯悌才提出这个权益之计。理由有三：一、现居未央殿者正是无极长老，把祭祖大典设在他的宫殿，对他是一种荣耀，他肯定不会反对，这样他们可以亚境在亚境出现时，以最短时间进入；二、由他主持大典，更加确认了他在地宫至高无上的地位，他肯定欣然接受，并且积极准备，也无暇顾及他们在做什么；三、祭典之时正好可以趁他不备，挟持他进入亚境。当然曹弑也提出了此计的缺陷，那就是大典当日在场人员众多，局面难以把控，很有可能出现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既然曹弑有诸多顾疑，那么准备大典的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他会一点一点就这些顾疑之事做好妥帖的安排。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祭祖大典的时刻了，无极长老正穿着为他赶制出的特殊尺寸的大红祭司礼服，张牙舞爪地在未央殿里一遍遍演练流程，他的两个大脑为谁主讲争执了很久，最后决定一头一句，这才达成和解。曹弑则带着人在各处做最后的巡查，以确保万无一失。百密一疏，他终将还是没有想到，祭祀大典时会有不速之客。

夏侯悌一身绣满银色花纹的黑色礼袍，也是新的，很配他的银发。他站在韩悦的病床前，一动不动，身后是坐在轮车上的智先生和绿柳。他已经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绿柳几次想提醒他该去会场了，但还是没忍心。

“少司，该走了。”绿柳终于开口了。

夏侯悌刚要转身离开，感觉衣服被什么绊住了，他扭头一看，韩悦的一只手正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握住韩悦的手。手很瘦，还有些冰，但很有力。

韩悦缓缓睁开眼，这是他染上疫病之后第一次睁开眼。他搜寻到夏侯悌的目光，嘴唇微微动着。夏侯悌俯下头，把耳朵放在韩悦的唇边，仔细听着。他听到了韩悦说的：“带上我。。。“

夏侯悌心中一酸，原来韩悦一直可以听得到他们的话。

“太危险了，你安心在这里等我回来。”夏侯悌轻轻地说。

韩悦努力地表示了一个否定的意思。夏侯悌耳鼓里传来智先生的腹语：“他的意思，带上他，可以试药。”

夏侯悌听到智先生的话，惊讶地把目光转向韩悦，韩悦那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显然他读懂了。确实，如果复生殿里真的有医治疫病的良药，那么韩悦在场马上就可以知道是否有效。可他那么虚弱，怎么可能耐得过颠倒乾坤的亚境呢？夏侯悌的心又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