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鸦有些愕然,原来事实是这个样子的。
他有些后怕地嗔怪小倩道:“你真是胡闹,如果当时你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恐怕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还有那个酒局你就不该去,你也不想想,如果清水区老大对死者有威胁,你去了管什么事?!”
小倩解释说:“我这不是没事嘛!当时我见清水区老大没带几个人,那个阿强又去上厕所了,我才有勇气把车开走的。”
白乌鸦瞪了小倩一眼,说:“果然是清水区老大杀了死者,其实我们早就怀疑清水区老大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死者的尸体是被你偷偷扔在了街上——诶不对呀,小倩,你不是说当时死者身上套了个麻袋吗?”
小倩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把麻袋去下来了。我怕路过的人看见麻袋,不知道里面是死人。如果让清水区老大的人先找到尸体就不好了。我就把麻袋去下来了,如果路过的人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是女星,一定会报警的!”
“是这样哦。”白乌鸦点点头,对小倩说:“我们侦探社的崔长安分析得不错,他找到了你扔在郊外的那辆车,从上面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确定开车抛尸的是个女人。他还在现场找到了一小点皮革,认为那是从手套上掉下去的。”白乌鸦问小倩:“当时你是不是戴了一双皮革手套?”
小倩惊叹道:“真是厉害啊,当时为了不留下指纹,我还真戴了一个手套。”
白乌鸦问小倩:“那双手套呢?”
小倩听见,从床上下来,自她行李箱中拿出了一个皮革手套。白乌鸦拿过手套看了看,发现上面的确有一点破损的痕迹,便对小倩说:“小倩,你快点把这手套给扔了,别让任何人怀疑到你身上。我不会告诉别人我遇见你的事,你听我的,先好好藏起来。不然如果被清水区老大知道了这件事,他不会饶过你的!”
小倩点点头,问白乌鸦:“那案子呢?案子你不查了吗?”
白乌鸦分析道:“案子我还要继续查,不过不用你出面。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清水区老大杀了人,所以仅凭你的证词,根本拿他没办法,还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你就只管好好藏着,我现在知道了凶手是清水区老大,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找到证据。还有,如果我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案子威胁到你的安全了,我一定会立即停止,不会再查下去的。”白乌鸦对小倩保证道。
小倩妩媚地对白乌鸦笑了笑,说:“有你真好。”
白乌鸦也笑了笑,说:“那你永远都会好。”
“且!”小倩白了白乌鸦一眼,随后劝说白乌鸦道:“白乌鸦,我听你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听我的话,你不要再查这个案子了。”
“怎么了?”白乌鸦不理解。
小倩担忧道:“我很清楚清水区老大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势力,你们是斗不过他的。现在别说你们不能找到证据,就算你们找到证据又能怎么样呢?政府都拿清水区老大没办法,你们这样固执地调查也只是送死而已!所以白乌鸦我希望你别再管这个案子了,你不说答应我要保护好我吗?如果你一旦出了事,你还怎么保护我呢?”
“你就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还是能闻到危险的味道的。这个案子我慢慢查,不会着急,一旦有危险我就撤出来。”白乌鸦安慰小倩道:“所以我答应你,我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小倩苦笑一声,问白乌鸦:“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白乌鸦笑了笑,说:“接下来我是这样安排的,白天跟你在一起,晚上我得回侦探社一趟。我今晚如果再不回去,他们会起疑心,为了不让你暴露,我得回去露个面儿,顺便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小倩听罢,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说:“白乌鸦,我想吃糖!”
“吃什么糖!”白乌鸦从床上下来,对小倩道:“咱们去吃饭!”
这两人下床去吃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时候,刘美丽已经收到了陈希曦老家的住址。她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长青市的车站,坐上了去陈希曦老家的汽车。
陈希曦的老家在一个正在开发的乡村中,全村不过百户人家,却至少有十户人家已毁了本来的房屋,正打着地基准备盖新房子。村子里的柏油路似乎也是新修过的,走上去还有些粘脚,空气中尽是水泥和沥青混合的味道。
即使如此,村子里的风光景色看上去还是不错的。穿插在房屋间的泥土小巷,地上时不时开出一两多倔强的野花,混在横七竖八的杂草之中,别有一种闲适的味道。且这村子里种树很多,院里院外养着不少种类的树木。最多的还是果树,偶然能遇见两棵叫不上名字的树,上面开满了惨白惨白的树花。
刘美丽一路走过来,到了陈希曦的家。陈希曦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落的一户,老砖老瓦看上去,似乎有了几十年的历史了。
她家门口挂着白花,门是两板木头做的,上面横插着一个门栓。门栓没锁,门一推就能开。刘美丽推门进去,看见陈希曦家的院子里撒了不少黄圆纸钱,应是给死人出殡用的。看来陈希曦已经被安葬好了。
刘美丽慢慢地走入院子,准备先进去堂屋看看有没有人,正走着,屋里面出来了一个老妇。这老妇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岁了,上身穿着花色布衫,下身是一件黑色布裤,脸上神情黯淡,皱纹横生,八成是个苦命的女人。
刘美丽迎上前去,试探性地叫:“阿姨?”
老妇浅浅扫了刘美丽一眼,毫无感情地问道:“找谁?”
刘美丽问:“请问这是陈希曦的家吗?”
听见刘美丽谈起陈希曦,老妇这才表现出了惊讶,对刘美丽道:“对,这里就是陈希曦的家,你是?”
刘美丽自我介绍道:“我叫刘美丽,是陈希曦的同事。请问阿姨是陈希曦什么人?”
老妇叹了一口气,说:“她妈。”
“哦,您是陈希曦的家母啊。阿姨,我是听说了陈希曦去世的消息——”刘美丽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说:“今天想过来送送她。”说罢刘美丽拍了拍老妇的肩膀,道:“阿姨,请您节哀。”
老妇满脸苦楚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节哀不节哀的了,我年纪大了,又只剩下陈希曦这一个亲人,如今她走了,我也快去了。唉,我还能节什么哀?”
刘美丽敷衍说道:“阿姨还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陈希曦泉下有知,一定会特别难过的。她一定会希望您好好活着,阿姨,您一定要健康地生活下去呀!”
老妇听罢,苦笑一声,说:“这事不是这么算的,如果我死了,我希望陈希曦一直活下去是对的。现在陈希曦先我一步走了,留下我一个没用的老妇活在是世上,活着也没什么盼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现在我也不求活也不求死,就安安静静地等着阎王爷来收我的命了。”说罢老妇侧了个身,对刘美丽道:“既然你是陈希曦的朋友,就进来坐坐吧。你来晚了,见不到陈希曦的面了。你就过来屋子里跟陈希曦说几句话,说不定还能给她听见。”
刘美丽打了个寒颤,不太情愿地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简陋得很,除了一台方块电视机,便没有别的大型家用电器了。
刘美丽坐在一个低矮的凳子上,老妇坐在她的对面。这老妇虽然手脚不灵便,但生活还能够自理。刘美丽记得陈希曦当时请假的原因,是家中老母病危,可见陈希曦纯粹是胡扯,她母亲还好端端活着呢。
想着刘美丽对老妇开口道:“我还记得前些日子,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能看见陈希曦,怎么一转眼,她就没了呢?”说着刘美丽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其实她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老妇还在那里傻乎乎地安慰刘美丽:“姑娘就不要再伤心了,人各有命。”
刘美丽点了点头,继续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陈希曦的时候,还是在医院。当时她说她家里有急事,要请假回去一趟,我就帮她请了假。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次一别,竟然是我和陈希曦的最后一次离别。”
老妇接着刘美丽的话说:“我知道,当时我的确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穷,治疗得花上好几万,根本治不起。我老了,不想再拖累陈希曦了,就把她叫来家里一趟,希望能见女儿最后一面。可我没想到,陈希曦回来的时候竟然带了好多钱,有十好几万!她不仅花钱把我的病给治好了,还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我!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被人害了的——”说着老妇的神色有些激动,问刘美丽道:“姑娘,你和我家陈希曦的关系比较好,你一定知道着些什么吧?陈希曦也就是一个小护士,哪里能挣这么多钱?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被人给杀了,你知道是什么杀了我女儿吗?”
果真是被人害死的!果然是拿了不少不义之财!想着刘美丽问老妇道:“阿姨,你说陈希曦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瞧见的——”老妇的情绪愈加激动了:“三把锋利的明晃晃的长剑啊!就直直地插进了我女儿的身体里,你说,这不是被害还能是什么?”说着老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刘美丽见状,忙接着问她的问题:“那阿姨,陈希曦没有跟你说过,她的钱是从哪儿的吗?还有她跟什么人有仇,也没跟您讲过吗?”
“没有。”老妇一边咳嗽着,一边摆手道:“我怎么问她都不告诉我,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她也没跟我说她跟什么人有仇,她只跟我说过,她对不起她工作的那家医院里,院长的女儿。”
此时刘美丽已经确定,陈希曦还真是为了钱,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不过看在你是为了救你母亲的份儿上,我就不恨你了!想着刘美丽看了眼这可怜的老妇,叹了口气。
老妇此时抓起刘美丽的手,语气恳切道:“姑娘,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我想求你找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让他坐牢!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我把我女儿留下来的钱全都给你,好不好?”
刘美丽可不敢要陈希曦的钱,她怕凶手再审判她一次,便拒绝老妇道:“阿姨,钱我就不要了。但陈希曦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她就这样白白死了。我会尽量查到凶手,为她报仇的!”
老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又不好,就直接昏倒了。刘美丽听了听老妇的心跳,见她还没死,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老妇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想必也不会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刘美丽不想再跟这老妇纠缠,便对着老妇鞠了一个躬,走了。
至于陈希曦留给老妇的钱,刘美丽一定会拿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刘美丽担心凶手再次审判她。所以凶手一旦审判了下一个人,刘美丽就会转回陈希曦的家,从老妇手里把剩下的钱骗回去——反正这老妇拿着这些钱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