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鸦靠在山壁上,盖着毯子,只觉得半睡半醒休息了会儿,天就亮了,日出东山,太阳似一个不那么耀眼的说不上是红色还是黄色的巨大光团。
然后白乌鸦并不觉得山上的太阳和山下的太阳有什么不同,他觉得整个日出都没什么不同,在山上所看见的日出和在山下所看见的日出差别不大,之间唯一的不同只是角度不同而已。甚至在白乌鸦看来,山上的日出还没有山下的日出好看。他觉得在山上看见的太阳只比自己高一点,那些绚烂的霞光也不比自己高多少,这让白乌鸦失去了对太阳和云的神秘的向往感,白乌鸦失落极了。
白乌鸦很后悔自己爬了这座山,并在半山腰等到天明——这种后悔源于对山上日出的失落,毕竟他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日出。
然后白乌鸦很庆幸自己爬了这座山,否则他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属于他们孤儿的神秘组织呢?
日出还没有完全谢幕,白乌鸦就别了阿云一行人,带钱神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白乌鸦遇见了上山办案的一群警察。警察问他们知不知道山上死了人,白乌鸦说不知道,白乌鸦说他们只爬了没多高。警察们脸上的倦意还未褪尽,他们毫不怀疑地放白乌鸦和钱神下山了。
钱神对白乌鸦说:“我真的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杀崔强。”
“谁不是呢?”白乌鸦耸了耸肩膀,觉得轻松极了。
“不过白乌鸦,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加入他们的孤儿组织呢?”
“当然加入,为什么不加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钱神皱眉:“为什么?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为院长报过仇的时候!”白乌鸦咬牙切齿道。
钱神不想跟白乌鸦争论这个令人压抑的话题,便转移话题道:“白乌鸦你有没有发现,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钱神刚说罢这句话,便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岔路口。然后钱神问白乌鸦:“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山是走的哪条路?”
白乌鸦指着一条偏右的路说:“走这条。”
钱神诧异:“你还真记得路?”
白乌鸦说:“我在那条路的转弯口用石头摆了个小三角。”
“卧槽,白乌鸦,你这几天侦探没有白当啊!”
白乌鸦摇头:“不,我在侦探社什么也没学到,我留记号只是因为我很聪明,并且仅此而已。”
“哈哈。”钱神笑说:“为了犒劳你的聪明,等下了山我要请你吃牛肉罐头。”
“可别,其实我不喜欢吃牛肉罐头。”白乌鸦解释道:“我昨晚之所以爱吃牛肉罐头,是因为张小三带去的食物中,只有牛肉罐头是别人都没有的,我只有牛肉罐头吃不到,所以才想吃牛肉罐头。但现在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至于牛肉罐头,就去他妈的吧!”
钱神很不理解:“你……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诶,我突然又想吃牛肉罐头了。”白乌鸦摸着腮帮子说:“好像我本来就喜欢吃牛肉罐头——不对!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吃过牛肉罐头了,不过该说不说,牛肉罐头其实还挺好吃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老院长到底是欣赏你哪一点。”
这个问题令白乌鸦也是郁闷:“我也很想搞清楚,老院长到底是看上我哪点了。不过我相信老院长既然喜欢我,就一定会有喜欢我的道理。他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钱神你以后帮着我发掘一下,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可怕的潜力。”
白乌鸦两人到山下时已临近中午,两人吃过午饭又回宾馆休息了会儿,时间已临近四点。白乌鸦清楚记得,他和王闯在下午五点还有个约,约在人民公园。
白乌鸦问钱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王闯?”
钱神说:“我跟你一起去,你先等我去买两把水果刀。”然后钱神真的去买了两把水果刀,他跟白乌鸦一人一把,别在腰里,以防不测。
山城只有一个人民公园,并且位置在火车站附近。白乌鸦很快就到了人民公园,他发现人民公园实在是太大了,进去之后不好找人,便给王闯发了一条信息:人民公园出大门口左转第一棵树下见。
白乌鸦四点五十便到了地方,约五分钟后,王闯也到了。
白乌鸦一眼便认出了王闯,因为王闯至今还染着一头金灿灿的黄毛。
除了那一头黄毛让王闯看上去像是混黑社会的人之外,白乌鸦还真的不能从王闯别的特征上看出他的职业不正当——王闯面向很老实,说话也很有礼貌,和声细气的,并且他还带着一副眼镜,身体裸露的地方也找不见一个纹身。
所以白乌鸦真的很想问问王闯:你染一头黄毛是不是因为你混黑社会。
一番简单的客套后,王闯便步入正题,问白乌鸦:“你要我们帮你教训谁?”
白乌鸦答:“金庆!”
王闯的嗓音顿时高了好几个分贝:“金庆?”
白乌鸦试探性地问:“什么?难不成你们有交情?”
“不不,我们没有交情。白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教训金庆。”王闯声音和气地说道。
白乌鸦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这一行的规矩不是……”
“白先生是这样,我和这个金庆也有仇,我想知道你口中的金庆是不是从长青市来的?”王闯问。
嗯哼?白乌鸦兴奋地想,莫不是金庆还真的来了山城了?
“是,我要教训的那个金庆,的确是从长青市来的。”白乌鸦道。
“那就巧了,这样吧白先生,我们做个交易——”王闯向白乌鸦提议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教训金庆,我就替你免费教训他。其实不瞒白先生,我在前几天得到了消息,金庆雇聘了山城其他的地下势力要教训我,时间我也打听到了,就在明晚。所以无论如何,明晚我会和金庆雇来的人打一场,然后我会找到金庆,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竟然还雇了其他地下势力!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还真是不心疼啊!白乌鸦愤愤地想着,一边随口胡扯道:“是这样,金庆那混蛋欺负过我的老婆,我是一个男人,当然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了!”
王闯微微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
白乌鸦问王闯:“王老板,那你能不能也告诉我,金庆为什么要雇人找你的事儿?”
王闯郁闷道:“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谁是金庆,不过像我们这种职业,也难免得罪到一些有势力的人。”
白乌鸦再问:“那王老板,金庆明晚会不会出现?”
王闯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还有王老板,我想知道你们明晚约在哪里办事,我呢也想亲自去看看,如果金庆出现的话,我还要找机会干他几棍子!”白乌鸦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这个……”王闯面露难色。
白乌鸦协商道:“那这样,只要你们能替我教训了金庆,佣金我照出。我只是希望能亲眼看见金庆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亲手给他几棍子!”
王闯想了会儿,答应道:“那行,我告诉你,地点在城东的一家废弃棉花厂。不过白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因为你,我们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话,你会死!”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白乌鸦从王闯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转瞬即逝的杀气。
“你放心王老板,我不会给你惹事。”
说罢王闯便跟白乌鸦告了别,上车走了。
这个黄毛王闯,还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平和的时候能给人一种好受的亲切感,但方才警告白乌鸦的时候,又让白乌鸦感到一股惊恐的杀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钱神见王闯走了,便拍了拍白乌鸦的肩膀,说:“还真让你给说准了,王闯看上去不像是混黑社会的,倒像是个做生意的。”
白乌鸦冷笑一声,说:“他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混黑社会也是一种经营方式。钱神你发现没有,王闯这个人是真的可怕,他对我说‘你会死’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很真实的杀气。我敢肯定,这个王闯肯定杀过人,并且,他的心一定特别狠,下手特别黑!”
钱神纳闷:“这你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没你这种感觉,我倒是觉得这个王闯和气得很,人也好说话。”
“对,他的确很容易交往,对一个顾客都能这么有耐心,这么有礼貌,可见他人缘一定混得很好。但是,如果他的心狠起来……”白乌鸦摇摇头,道:“总之,我觉得这个王闯前途不可限量。”
“怎么?”钱神瞥了白乌鸦一眼:“你还想跟他混黑社会呀?”
“那倒不是,先找到金庆要紧,走一步说一步。”
“对了白乌鸦,明晚你真的准备去找金庆呀!你可要搞清楚了,那是两波黑社会干仗,下手一定都特狠,你去了不怕出事啊?”钱神担忧道。
“你傻啊!”白乌鸦没好气地鄙夷道:“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我要做的只是站在一旁看,我想知道金庆明晚会不会出现。还有如果情况一旦有些不妙,我就会直接跑,办一个找人案而已,我才不会惹上性命危险。”
“那行吧!”钱神想了想,说:“我跟你去。”
“这倒不必,我自己去就行。”
“我还是跟你去,我跑的不比你慢,如果你被人追得跑不动了,我还能拉你一把。”钱神坚持要随行。
“这件事明天再说,你今晚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请我喝酒,二是陪我喝酒。”白乌鸦贱笑着说。
钱神提醒白乌鸦:“我告诉你白乌鸦,我在这里的所有花销都会算在你头上,这些钱你将来是要还给我的!”
白乌鸦没搭理钱神,自顾自说道:“这附近怎么没有酒吧呢?”
“酒你大爷的吧啊!找个小饭馆喝一顿得了!我告诉你这花的可不是我的钱,是你的,你将来有钱了必须还我!”
“那么烦啊你!”白乌鸦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去最近的酒吧。”说罢他瞟了正上车的钱神一眼,说:“你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