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白乌鸦毫无底气地分析道:“消息都放出去三天了,我也整整跟了陈小姐三天,没发现有人跟踪她啊。”
陈若言点点头,说:“没错,以前被跟踪的时候,我有种被跟踪的感觉,可这几天根本没有。”
刘美丽问她:“白乌鸦不还在跟踪着你?”
“不一样!”兴许是想起出事前被跟踪的感觉了,陈若言的语气突然怒道:“这感觉不一样!被那个变态跟踪的时候,我,我浑身好像围满了眼睛。”
白乌鸦点了支烟,声音闷闷道:“会不会是我被发现了?”
刘美丽轻蔑地看了白乌鸦一眼,说:“有可能,陈小姐也说过,那个凶手跟踪了陈小姐那么久,愣是没给陈小姐发现,说明凶手定不是一般人,你的跟踪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说不定凶手一直你身后跟着你。”
刘美丽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让在场三人包括刘美丽自己都冷冷打了个寒颤。
是的,他们都想的太简单了,凶手岂会傻乎乎地按照他们的预想被引出来?
凶手既然能不留线索地害了陈若言,必定是个高手。而几人都不是职业的侦探,难免因一时冲动而遗忘这种细节。
没有经验,幼稚,自负。他们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之前不曾考虑过,突然想起来让他们觉得头皮发麻的东西。
就是凶手说不定一直在暗地里盯着陈若言,从她住院,出院,找侦探社再到现在,都一直紧紧盯着陈若言。他们不知道害陈若言的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害陈若言,当然之前考虑的赌凶手是不是执着于亲手杀陈若言这个计划,也变得更加渺茫无希望了。
他们太低估凶手的实力了,能把案子做得毫无突破口可寻,智商指不定有多高。
白乌鸦闭着眼睛,心里急躁得很,脑子缺如一团乱麻。
刘美丽却一点慌张与绝望的情绪都没有,她一边往嘴里扒米饭,一边不痛不痒地说:“你们别着急,崔长安就要回来了。”
崔长安?侦探社社长?听见这个名字,白乌鸦有些着急地问道:“刘美丽,你说崔长安能破这个案子?”
刘美丽摇摇头,说:“谁能保证一定破案啊!不过崔长安警校出身,干侦探也干了有些年头了,比你强得多。这案子到他手里,说不定能挖出几条线索。”
白乌鸦攥紧拳头,没有说话。他偷偷瞟了陈若言一眼,发现陈若言一反常态地安静,仿佛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一样。
真是搞不懂陈若言在想什么,白乌鸦叹了口气,说:“那就等崔长安,希望他能有办法。陈小姐,他来之前咱们也别闲着,继续在大街上晃。虽然引出凶手的几率不大,但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陈若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白乌鸦问刘美丽:“你这两天都干嘛了?根本没见你的面。”
“你管我!”刘美丽不爽地应了句,但还是给白乌鸦解释了一下:“医院出了事,这两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再说你们住酒店,我住侦探社,不见面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医院我是不用再去了,被开除了。”
“啊?”白乌鸦被饭呛了一下,问:“你爹不是院长?你怎么给开除了?”
刘美丽没有回答:“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那接下来呢?你准备再找个工作?”白乌鸦问。
“屁啊!我又不缺钱,干嘛急着找工作?我准备跟着你俩,帮着破案。”
“哦。”白乌鸦情绪低迷地嚼了口饭,说:“那你就跟在我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
然后吃过饭,三人歇了会儿,又去街上晃荡了。
陈若言走在最前面,白乌鸦跟在中间,刘美丽殿后。
白乌鸦突然想到了一首儿歌,大体是这样唱的——前面走了个什么,后面跟了个什么,中间夹了个什么。往往中间夹的东西是个坏东西,贬义词。想着白乌鸦笑了笑,自己不是好东西。
最前面走着的陈若言什么也没想,就机械般地走着,心里的希望还是有的,只是不怎么强烈。
刘美丽则是最心不在焉的那个人,她根本没指望靠这个引出凶手,但手头又没什么什么事做,便跟着在大街上随便逛逛。她的衣服不太够穿了,准备在途中买一件裙子。
这种感觉好梦幻啊,街上逛着的刘美丽,突然滋生了这个念头。
就是这种有正在做的事,却没放多少希望在上面,然后走路就成了唯一的目的——闻着甜胀的空气,脚步踏在光上影上,一边注意着路旁有没有喜欢的女装店。刘美丽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这一刻她的心变得简单饱满,恍然有种想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的奢望。
然后下一刻瞬间,这种梦幻的感觉就支离破碎了。
刘美丽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惊慌地回头,寻找背后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没错,刘美丽也觉察到那种感觉了,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虽然没看见那双眼睛,但正如陈若言形容地那样,这双背后的眼睛能盯得人心里发毛。
刘美丽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盯着自己的眼睛、有刻意跟着自己这种嫌疑的人。她一下子就懵了,怎么会这样,太邪乎了。
她也是学医的,先前还以为陈若言形容的那种感觉,只是迫于心理或精神上的压力才产生的。但是这种感觉又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她身上,一想到陈若言被害得残忍模样,刘美丽一下子慌了,她连忙提速,往前快走,追上白乌鸦,双手紧紧攥着白乌鸦的肩膀,说:“来了,他来了。”
白乌鸦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了刘美丽一眼,问:“谁来了?”
“眼睛,那双眼睛,那个害陈若言的凶手,他来了!”刘美丽惊慌地说:“我们把他给引出来了!”
“啊?你看见他了?”白乌鸦问。
“没,没有,但是我感觉到那双眼睛了。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就跟陈若言形容得那样,在我的后背紧紧盯着我,但我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白乌鸦警觉地四处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刘美丽的惊慌样子又不是装出来的,难道凶手真的是一个可怕的魔鬼?可怕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白乌鸦的大脑快速运转,如果刘美丽说的是真的,那么说明凶手真的出现了,并且发现了自己跟刘美丽的存在。
凶手跟了陈若言那么长时间,都没被陈若言找到,那么在这种自己被盯着的情况下,想抓到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见刘美丽还在惊慌失措地四处观望,白乌鸦觉察到事情不对头,便叫住最前面的陈若言,三人先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关上门,刘美丽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刘美丽是学心理学的,这种事情虽然没法解释,但刘美丽的心理素质毕竟不错,还能保持冷静。她方才在外面的惊慌失措是装给凶手看的。
进了酒店,关上门,白乌鸦忙问刘美丽:“你说你也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是。”刘美丽虽然不是很怕那盯着她的目光,但一想到陈若言被凶手害成了这个模样,心里多少是有些怵的,语气也微微颤抖。
陈若言问:“具体是什么感觉?能说说吗?”
刘美丽喝了杯水,缓缓说来:“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目光很冷,离我很近,可是一回头,什么没看见。”
陈若言呼了口气,不知是放松还是紧张地说:“来了,他来了。”
白乌鸦没经历过这种感觉,纳闷道:“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刘美丽说:“我也很纳闷,难道这变态盯女不盯男?”
“怎么会这样……”白乌鸦细细思索:“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在一个不被发现的安全距离把人盯得这么难受?”
刘美丽轻轻笑了笑,说:“不过,凶手出来就好,就怕他不出来。”
“哦?”白乌鸦语气好奇道:“你这么说?是有办法抓到凶手?”
刘美丽摇摇头,说:“不确定,但我这里有个计划。一会儿你陪我去一趟医院,我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受到什么致幻药物的干扰,这件事实在是太玄乎了,我还不是很相信。如果我没有受到药物的干扰,就说明凶手真的存在,而且很强。那么这几天我需要跟你住一个房间,出去街上时也装出一个被吓坏了的样子。然后过两天咱俩在街上吵一架,晚上我一个人回侦探社,你跟在我后面。”
白乌鸦听明白了,说:“这是你的计划?”
刘美丽说:“是。”
“也就是先装得特别害怕凶手,晚上跟我住在一个房间,让凶手掉以轻心,然后假装跟我吵架,再一个人回侦探社,看看能不能把凶手引出来?”白乌鸦分析。
刘美丽说:“对。我有种预感,凶手害陈小姐是随机作案,两个人根本没有联系,他也不是执着于杀害陈小姐,他只是一个心理变态,把害人当做自己的杰作。”认真起来的刘美丽,着实也是有点可怕的。
“你怎么,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好像?”
刘美丽瞥了白乌鸦一眼,说:“我好歹也跟着崔长安办了不少案子,还有我是学心理学的,多少能尝试着揣摩一下凶手的心思。再说这些都只是我的计划和猜测,当中还有很多疑点。一开始线索严重不足,我想不出太多,但现在被这眼睛一盯,我有种我是下一个受害者的直觉。”
刘美丽要开始认真办案了。她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一开始没在这案子上放太多心思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她也被这眼睛盯上了,再加上坑了陈若言的募捐款,当然要多尽一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