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胡总似乎身体也比常人矫健,起身一个箭步过去抓住王雨萌的手臂,彻底也变了脸说,你一个陪酒的还这么要脸,不就是喜欢钱吗?你要多少老子都给得起,只要你给我这个面子!
王雨萌便紧张地暗自在四肢上蓄力,一边笑迎着说,你看胡总,你说得哪里的话!我就是去上个厕所,怎么敢扰您的性质呢?
听罢胡总便笑说,这,这这……你们看,还是我误会了,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胡总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顺着王雨萌的话说道:那我就当赔罪,只好护送咱们的小王姑娘上厕所啦!
王雨萌紧张地婉拒道:这怎么好意思胡总陪我去……?胡总您先坐,好意我心领,一会儿您多喝几杯给大家助个兴就是了!
胡总却轩昂地坚持着,手已握上王雨萌的手臂,拉着她向门外边走边说,不!我李舟奥说话向来算话,我说送就一定去送!
半张此时也起身搭话道:小王啊!人家胡总那是给你面子,你还不谢谢胡总?
王雨萌知道这力道挣扎不开;也知道半张看出胡总的动机,可是他一心只有自己的生意。惊恐之余她恍然想起,石叶子还在门外;他们之间再多不济,石叶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一边陪着胡总的笑脸,王雨萌的手心已起湿了汗。
石叶子耳朵贴在墙上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墙壁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时间似乎还没有这么慢过,他辗转走了多少步,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偏要留下来。
捂着脸庞巴掌印记的温热感,他总有个直觉:王雨萌的生活肯定不好。她最爱的钢琴蒙上着一张落慢尘埃的遮布,一个放弃了梦想臣服于现实的人,石叶子觉得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腿,真的有想死的冲动。
三零四房间的门打开,石叶子的目光随即固定,看着一个颇具风度的中年人拉着王雨萌的手臂走出,便已经猜出了大概。
王雨萌在石叶子面前停了一下,用目光在向石叶子求助。
石叶子当然能看懂,微微扬起嘴角,充满快感地对王雨萌说道:这么巧王雨萌,你也在这里。生活不错嘛!这么高档的酒店,身边还跟着一帅哥!石叶子非但没有帮忙的意思,更话里有话地讽刺道。
只有他自己明白恨王雨萌恨了有多久,如果这个人不能从自己的记忆力消失,那么对自己最大的安慰则是看着她力不从心。
说真的,石叶子从某一天开始,心理已对于王雨萌一个人渐入扭曲。
胡总见两人说话一开始还对石叶子备有敌意,再听两人的对话便放宽了心,礼貌地问了王雨萌一句:小王,你朋友?待王雨萌点了点头,他又拉着王雨萌离开,石叶子的出现没改变事情的任何进展。
王雨萌这才感到巨大的惊慌,上厕所的时候她洗了把脸,补妆的时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老了,老了很多,虽说容颜姣好,与零八年没太多变化。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老了,艳抹的妆,黯淡的眼睛,原始的惊恐,还有世故的、不知是悲伤还是快乐的笑容。
胡总太老练,糊弄根本不可行,自己逃也逃不掉;不过撇去害怕,王雨萌还觉出一股巨大的悲伤,或者说是恨!她恨半张,恨石叶子,也恨自己。
王雨萌太激动了,涂抹口红的时候用力过度,一抹艳红滑在了下巴上。
稳定一下情绪,王雨萌还是神采依旧地走出卫生间。
她稳定了情绪对胡总笑道:胡总,真是让你久等了!
胡总便笑着说,哪里!你能明白我的心思,等多久就行啊!说着胡总握住王雨萌的手,自然地向王雨萌身上凑。
王雨萌为了缓时间,也为了让胡总安心,身体主动贴近了胡总妩媚地说,哎呀胡总您急什么!我喝酒有点儿醉,想喝饮料,您就陪我去买瓶饮料嘛!”
胡总听了便慌忙答应道:好好!只要你能明白我,为你生产一款饮料都行!说着胡总拿起电话,又对王雨萌说道:我这就给你叫,我们啊!先找个房间慢慢等吧?
王雨萌便有些焦急地说,别呀胡总!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能走过去,互相了解彼此一下?说着王雨萌抛了个媚眼儿,抓着胡总的手臂就往柜台去。
上厕所的时候王雨萌已经给我发了求救信息,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拖住时间。
巧得很,我也是昨晚电话通知王雨萌,今天回来上海这座城市找她。
酒店里王雨萌和那个胡总路过三零四的时候,他们又看见石叶子。石叶子还在原地打着转,看见王雨萌过去,有些匆慌地颠簸着右腿离开了。
柜台处胡总问王雨萌:你喜欢喝什么?
王雨萌心不在焉地说,听胡总您的,只要能解酒,什么都行!
胡总便笑说,那我就点啦!既然是想醒酒,那就来罐咖啡好了!
接过咖啡王雨萌饮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占据她的整个味蕾,脑子也格外地清醒。
见此胡总又拿起电话要订房间,拉着王雨萌往电梯处边走边说,小王啊!看你这么美丽,房间当然也要布置得特别一些!
王雨萌便有些惊慌地想:如果我收不到她的信息怎么办?她现在是离酒店出口最近的位置,胡总又在忙着打电话订房间。王雨萌猛然一下从胡总手里抽出手臂,拔腿就跑,起步时鞋子与地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大堂都清晰可闻。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右侧的旋转门,猛一接触阳光脑子一片昏暗,恍惚中撞到了一个人,因为速度太快反倒在地。长时间的糜乱生活使她的身体状况早已虚弱,再加上这次猛烈的运动又被人撞到,王雨萌坐在地上头脑发昏,只听见几个不同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脑子只剩下白色一片晕眩,王雨萌坐在地上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睁开眼被吓了一跳,预料到的与意料之外的人都来了。
距酒店门口十多米处还意外停着一个红色花轿,前后也停满了十几辆车头布置着红花的高等轿车。古今迎亲方式的巨大反差使王雨萌觉得自己还没有醒,睁开眼再来回看看,瞬间清醒。
半张在低声下气地对胡总说着好话,胡总用不知道什么感情的目光盯着王雨萌。着一身名牌西装,端端正正地站在花轿前的人是王伦,花轿里面坐着的应该是他的新娘。
见王雨萌清醒,半张也便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他蛮横地拉起王雨萌指责道:王雨萌你怎么回事!人胡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给脸不要脸?!”快去给胡总道歉,你跑什么跑?胡总还能吃了你不成?
王雨萌按揉着太阳穴,陪着笑脸向胡总走过去,向他道歉道:胡总真的对不起,你看还扫了你的兴致!
胡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说道:不!我现在对你更有兴趣了!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妖媚味儿,还怎么都不愿意牺牲肉体!
王雨萌指着花轿说,什么呀胡总!这不是看见王老板的儿子过去了嘛!好奇了就出来看看,胡总您说,我没好奇心的话,总么会对您的风云事迹感兴趣呢?
半张也连忙说道:是啊胡总,今天老板儿子结婚,也顺便在这酒店办了婚礼。这不为了给您看新鲜嘛!老家的花轿都搬出来了!
胡总便看着花轿问道:是挺新鲜的,怎么花轿停下来,人不出来呢?
半张便低声下气地对胡总解释说,您看胡总,这不也是老家的风俗嘛!不到酒席门口新娘子就不能下车,抬花轿的两个保安突然昏了过去,现在就剩下了两个,还没来得及抬过来嘛!这真是让您胡总见笑了!
半张说着又突然对王伦吼了一句:怎么回事儿?就不能先找两个人顶上,站在那儿干嘛!等花轿飞呢?
胡总连忙伸手制止道:等等!目光一边移向了王雨萌,他弧度微弱地扬起嘴角说,我看小王这么有能力,抬花轿一个顶俩的吧!
王雨萌愣了愣,不知胡总是什么意思。
胡总便对王雨萌说,我看这样吧!既然你也嫌弃我,只要你能当两个人将花轿抬到酒店门口,我无条件与你们公司签合同!
王雨萌看了眼花轿,怔怔地点了点头,说,我试试。
王雨萌走到花轿旁,王伦不知王雨萌所来为何,可看见她略显愁容,连忙退避出一条路,甩手一挥说,前面的车都让开!给咱们夏大总管让位!
王雨萌在半张那里出卖了王伦,靠半张的关系升到主管。王伦眼睁睁等着看王雨萌的下一步,石叶子被王雨萌意外瞧见了,干脆不在背地里,站在人前,做一个等热闹的看客。
花轿太宽,王雨萌以高傲的自尊面对王伦,淡淡地说,花轿太宽,我的肩膀扛不住。
王伦又甩手招呼下人道:好说,来根长棍子!
人在王雨萌的周围围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圈,那边半张一个劲儿劝胡总道:胡总啊!那小姑娘不懂事,我再去劝劝就行,怎么非得让她抬花轿?这不耽搁您时间嘛!
半张这次不再是应付,其实他是真心心疼王雨萌,可是这笔生意实在太大,大不了事后多给王雨萌一些好处,没谁能跟钱过不去!可这花轿的木头都是好木,又重又硬,别说是一个王雨萌,就算一个年轻的壮汉子也不一定扛得动!
再说了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再看儿子王伦,眼睁睁准备看着王雨萌的笑话,平常没个正行就不说了,新婚之日还是没规矩,成何体统!
一个红色的大花轿,王雨萌将一条长棍绑在花轿地前两根棍子上,两只手抓住棍子,决意用肩膀撑起。
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撑起来,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就要想抓住这次机会。
王雨萌从来都是这么固执,不到最后绝不罢休。
她将身体的所有力气聚集在手臂与肩膀,静下了心,周围一切嘲笑的冗杂声音对她毫无干预。可是她从来没觉得这样无能为力过,拼尽全力也不能移动花轿丝毫。
王雨萌一声大喝:起!花轿还是纹丝未动。有些事真的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就指这次抬花轿。王雨萌感觉脚底的石板都要被踩出凹洞,身体软绵绵的就是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