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思忖良久，道：“还是给吧，他已经牵扯进去了，不如让他干脆直接找到凶手，这样心里有个底，做事也有个地方，有个度了。”

“那我今晚回去给他，这件事别再说了，就这样决定了。”钱神面色严峻道。

他们两人既然讨论到了这个问题，恐怕接下来的长青市一日游也玩不尽兴了。两人随便买了几身衣服就去了游乐场，他们要做的已经不是玩乐了，而是尽快地今天给消磨过去。钱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后悔无比，他为什么就不能晚些、至少在玩个痛快之后再跟小倩讨论这个问题呢？

这天恐怕就属刘美丽过得最自在了吧，她在宾馆睡了个自然醒，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她叫醒了与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的小童，罢了洗了个澡。小童这天的计划本来是去找工作的，但她被刘美丽给拦下来了。

“小童你急着找工作干嘛？海伦拿着侦探社和警察局的双份工资，你怕他还养不起你呀！”刘美丽还有点妒忌小童：“这得亏是没人养我，不然我连侦探社这工作都得给辞了，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天天玩！”

“我才不要海伦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小童一本正经地讲。

“行行！你有骨气，自己养自己——”刘美丽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你今天先休息一天，陪我去买件衣服逛逛街总是可以的吧？”

小童想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行！”

然后两个人手挽着手，带着钱，带着对美丽衣服的期盼和向往，上街去了。

“美丽，能在侦探社工作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呀！我很羡慕你，要是我也能在侦探社跟海伦一起工作就好了。”小童跟刘美丽说了些心里话：“所以你刚才是在开玩笑的吧？有人养你的话，你真的会辞了工作吗？”

“哈哈！玩笑话你听不出来呀！”刘美丽眯缝着眼睛，像一个老师跟学生讲课一样，对小童说道：“就算是有人养我，我也不会辞了工作的，因为我不能保证他会养我一辈子呀！万一中途我们之间发生些什么事，感情变质了，我要是因为他再辞了工作，那我一被他抛弃岂不是就没法生存了呀！”

小童点点头，说：“也是！”

“你的情况不一样，海伦这个人我了解，他对待感情专一得很，所以你别羡慕我了，你让我羡慕你吧！海伦现在认定了你，轻易不会放弃你的，所以你就算不找工作也没关系，他八成会跟你结婚，然后养你一辈子的！”刘美丽满眼期望地说道：“要是我什么时候也能遇见一个这样的男人好了，他对待感情专一，然后爱上了我，然后跟我结婚，养我一辈子！”

小童撇撇嘴：“我不想被人养，被人养有压力，心里有负担！我爸妈养了我十几年，这让我感觉我的这条命都是他们的，我很不舒服。我觉得还是自己养活自己最好了，也不欠谁的，多轻松呀！”

“哈？那我问你，你觉得是挣钱轻松还是花钱轻松？”

小童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回答：“花自己的钱最轻松了，要是花别人的钱，我觉得还没有挣钱轻松了。”

“罢了罢了！”刘美丽一个劲儿地摆手：“咱们的三观不太一样，所以没有讨论的必要。我倒是希望我们的审美能差不多，一会儿买衣服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儿，别试穿的时候美滋滋的，买回家才发现跟买回去一件垃圾一样！”

“不会的，美丽你身材很好，肯定穿啥都好看。”

“呵呵！”刘美丽瞥了眼小童的身材，顿时更羡慕人家了。

然后刘美丽就开始了女人对比的天性，她跟小童比五官，没人家长得好看；他跟小童比身材，没人家高、瘦、前凸后翘；然后刘美丽跟小童比头发，发现他们终于有一点不相上下了；最后刘美丽自信满满地跟小童比气质，当然也是铩羽而归。然后刘美丽就开始郁闷了，她怎么就找小童出来逛街了呢？她为什么不找黄夫人呢？尽管她唯一比黄夫人强的一点也只有年轻而已。

“怎么了美丽？想什么呢？”小童见刘美丽在一脸愁容地发呆，便上前问了一句。她这一问吓了刘美丽一条，然后刘美丽用满是妒忌的冰冷的目光看着小童，小童顿然被刘美丽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哈哈，你竟然能被我的眼神给吓到！”刘美丽讲这句话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缓解尴尬。她意识到刚才看小童的目光的确有些过分了，有一次刘美丽新买的皮鞋被一个小学生不小心弄上了一点泥土，刘美丽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小学生一眼，那个小学生竟然被刘美丽给吓哭了。

“你，你刚才怎么了？”小童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刘美丽“嘻嘻”一笑，道：“没事，逗你玩呢！”

“就刚才那眼神——”小童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不是你专门练习的呢？”

这个傻姑娘，刘美丽心里想着，嘴上附和道：“是是，就是专门练习的，毕竟是在侦探社工作，多少也得有一技之长对不对？”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呢？”小童对刘美丽方才那个吓人的眼神很有兴趣。

刘美丽摇了摇头，随口扯道：“不行，小童你不能练，你这个姑娘太单纯善良了，要是练这个眼神，会走火入魔的！”

“哈？”小童表示不能理解：“这又不是什么武功，还能走火入魔？”

“主要是你练这个没有用呀！有什么用呢？有练这个的功夫，你还不如去唱几首歌，学个乐器，或者学一学舞蹈呢！”

“怎么没用？很有用！”小童攥着拳头恨恨地想：是真的很有用！

小童的母亲是个低个子，矮胖矮胖的，她的性格跟她的模样一般丑陋。如果说一个人对其他人尖酸、刻薄还情有可原，可作为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许些混蛋事，那这个人该是有多么可恶呢？

小童不爱自己的父母，她甚至讨厌、恨自己的父母。她不爱自己父亲的原因是她父亲并不爱她，在她的记忆里面，她与父亲对话的次数好像可以数的过来，但她也仅仅是不爱自己的父亲而已，并没有恨——至少她的父亲没有亏待、虐待过她！而小童的母亲就不一样了，那个肥胖的可恶女人，她在小童五岁的时候就硬逼着小童洗衣做饭，好让自己空出大把的时间去搓麻将。

后来小童大了一些，上小学了，小童的母亲不仅安排小童洗衣做饭，还把地里的农活也分一部分给小童干！小童是一个女生，再加上年龄很小，能干的动吗？她当然干不动，她坐在地上哭，她父亲听见，就抱着她往家走，可她母亲不让——她母亲一把从她父亲的手中夺过小童，然后把小童仍在地上，恶狠狠地朝小童身上踹。小童怕挨打，就强撑着自己干活，每天都累得很深酸痛。

后来小童的母亲更加过分了，为了让小童干活，小童的母亲经常拦着小童不让她去上学。那时候小童已经上了小学五年级，她比她母亲还要高，于是她开始反抗，她发现她能和她母亲打个平手，正当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她母亲开始用眼神瞪她，恶狠狠的眼神，好像能勾起小童内心深处的恐惧。

小童也和她母亲瞪，可是她瞪不过她母亲——每当她瞪输了的时候，小童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只能乖乖地去干活。

后来小童上了初中，她一拳就能把她母亲给打倒。可是她母亲不跟她打，她母亲瞪她，小童每次都瞪不过她母亲，然后她只有乖乖服软的份儿。

小童心里很憋屈，她明明能打得过她母亲，可她为什么偏要和那个胖女人斗眼神呢？而且每当她斗输的时候，她都会软弱得像一只被人拿捏在手中的蚂蚁，她无力反抗，甚至无力求生。

这件事发展到后来，小童的母亲一瞪她，小童就怕得浑身发软，只能乖乖听从她母亲的安排。后来小童高中毕业，小童的母亲把小童卖了给同村的一个男人做媳妇，她买了五万块——小童不依，终于是跑了出来。

她现在只想学会刘美丽那令人战栗、凶狠的眼神，然后回去跟她母亲斗——她一定要赢，她不甘心就这样输一辈子！

那个可恶的肥胖的女人，凭什么？她究竟强在哪里？

想起这些事，小童很是生气，满脸通红道：“我一定要学！”

小童的这个反应吓了刘美丽一跳，刘美丽轻轻地握住小童的手，语气温柔道：“小童，你怎么了？难不成还没开始学呢就走火入魔了？”

“我不管！”小童的态度很坚定：“我一定要学，走火入魔也要学！”

“那好吧，我教你。”刘美丽算是服了，一个眼神有什么好学的？谁还不会瞪人呀？她狐疑地瞥了小童一眼，想这个傻姑娘该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病吧？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小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学了。

“我们先去买衣服，等回来咱们都没事的时候，我俩坐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喝啤酒，我慢慢地教你。”刘美丽笑嘻嘻地将：“不过零食和啤酒得你买！”

“好！”小童笃定地点了点头，道：“我买！”

“那行，在教你之前我就特别想问问你，你怎么就偏要学这个眼神呢？”刘美丽回想起小童方才的状态，觉得奇怪：“你刚才都生气了，满脸通红的，说练习眼神对你有用，我想知道有什么用呢？”

小童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的家事。”

“行，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刘美丽甩了甩肩上的包，潇洒地迈了一大步子，转身对小童道：“走，陪我买衣服去！”

然后两人就一连逛了五个小时的街，中途吃饭休息的时候，两人还没有收获一件衣服。刘美丽气呼呼地喝着果汁抱怨道：“什么破地方吗，一件适合老娘的衣服都没有！你说没适合我的就算了，还没适合你的！”

小童轻轻笑了笑，说：“没关系，下午再换个地方看看嘛！”

“只能这样了！”刘美丽揉了揉左脚，道：“我的腿都快跑断了！”

“其实也有几件比较好看的衣服，要是那价钱如果能再便宜一点就更好了。”小童自顾自地小声嘟囔道。

刘美丽耳朵比较尖，她听见小童的嘟囔了，罢了一副吃惊的样子：“哈？你上午遇见了几身看上的衣服了吗？你怎么不跟我说？”

小童摇了摇头，一脸沮丧：“我没办法，那衣服太贵了，我身上带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那一件的呢！我看我还是再转转，买几件便宜又好看的吧！”

“你，我的钱带够了，你看中了哪件回来我带你去买，今天是你陪我买衣服的，你给你买件衣服算是我对你的感谢，你别跟我客气呀！”刘美丽指着小童说道：“你一定得答应我，别跟我客气，不然我就生气了！”

小童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美丽会心一笑：“这才对嘛！”

所以你们刘美丽做了亏本生意吗？才他妈没有，一件衣服最贵不过几千块钱，而这几千块钱却可以买了小童的人心，那么究竟是哪个更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