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朝语无比自然的对祁修道:“是不是要去向父王母妃敬茶了?”
见她如此顺畅的改口,祁修又是一笑,拿着她刚削好的炭笔写道:“对。”
敬茶的时间定在辰时一刻,夜朝语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待她整装完毕,老夫人那伙人早已等待多时。
踏入正堂之前,夜朝语习惯性的握住了悬挂在腰间的马鞭。
昨晚上祁远已经提醒过她,说祁修一家与老夫人还有东西二府不和,并暗示今日的敬茶宴或许不会顺利。
夜朝语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她怕的就是平南王府上下一心,让她逮不住任何把柄。
既然祁修和他们感情不太好,那她代夫君出气,摆个架子找点茬什么的也不为过吧。
裙摆摇曳,夜朝语抬脚跨入了正堂,笑意盎然的看着屋子里黑压压的人群。
“公主起身了?昨夜休息的可安稳?”平南王妃一看到夜朝语出现,立刻双眼一亮站了起来。
不顾众人侧目迎到了门口,握着夜朝语的手爱怜的道:“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嫁过来,世子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就是不来也无妨,敬茶这虚礼哪比得上身子重要。”
夜朝语连忙扶住平南王妃,回道:“是我贪睡误了时辰,母妃不怪罪便好,哪还能因为我废了大礼。”
十三公主的性子,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给我一刀我灭你满门。
王妃对她如此亲厚,她又不是不知好歹,言语神色间没有半点倨傲,一点都看不出昨日那蛮横的猖狂。
正前方,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明的打量了夜朝语一番,目光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沉。
在她右手边是东西府两位老爷和夫人,那些站着的都是两府的少爷小姐,昨日也见识过夜朝语疯狂的一面。
不过一夜,暴躁的母狼就被拔去了爪牙,像只被驯化的狗崽子一样温顺,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东西府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眼底都闪过了一丝轻蔑。
这女人啊,嫁了人以后就该安分守己,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相夫教子。
在皇子面前再嚣张又如何?
眼前坐着的都是祁修的长辈,也就是她夜朝语的长辈,她一个蛮族公主在晋城举目无亲,以后都要仰仗着世子的疼爱过活。
平南王和王妃速来懦弱,世子爷又是个聋哑的残废,夜朝语要想在王府站稳脚跟,就得好好的讨到老夫人的欢心。
否则,老夫人定会让她没脸,她在王府的日子便步履维艰。
“小七媳妇儿长得倒是标致,不愧是夜狼王的掌上明珠。”二夫人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在收到老夫人的暗示后率先开口道:“我知道公主出身尊贵,也体恤公主远嫁他乡的不易。可这敬茶的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老夫人年事已高却在这里枯坐久等,确实是公主的不是了。公主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么?”
屋内猛然一静,王妃沉下脸朝二夫人望过去,刚要开口帮夜朝语说话,却听夜朝语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望着二夫人道:“你谁啊。”
“你——!”二夫人愕然一愣,没想到夜朝语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
上一刻还对着王妃恭顺有加,下一刻就对自己倨傲无礼,一时间气的心头发堵,险些连气都喘不上来。
老夫人也没想到夜朝语会有这种反应,抬手朝扶手上一拍就要发怒,却听啪的一声脆响,夜朝语的鞭子抢先出手,在地上甩出了一道明晃晃的痕迹。
“看来,六皇子挨揍没给你们长记性?”夜朝语慢悠悠的晃到了屋内,“本公主为了维系两国和平,大婚后特来给众位长辈敬茶。二夫人开口便要指责本公主,是看不上本公主不愿承认这门亲事,要妨碍两国和平掀起两国的战火么。”
浅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祁远也低下头拼命的吸气,将险些出口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十三公主又摆出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要吓死二夫人也气死老夫人么?
果然,二夫人一脸要吐血的表情,抖着手指指着夜朝语道:“我何时要破坏两国和平了?又何时说不承认这门亲事了!公主怎能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帽子,按理你还得叫我一声二婶,夜狼王便是如此教导你礼制的么?”
“你的确不能置喙这门亲事。”夜朝语缓缓的开口,声音却越来越冷,“凭你也配?”
二夫人脸色刷白,却被夜朝语冷冽的眼神震的说不出话来。
夜朝语一步步朝二夫人走过去,笑的比朝阳还明媚,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礼制?若是本公主没记错,楚国一向恪守君臣之礼,本公主如今站在这里,你却敢坐着对本公主颐指气使。”
她咻然出手,一把将二夫人提了起来,压低的声音轻柔无比,“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本公主面前算什么东西。”
二夫人双腿一软,就听十三公主继续道:“本公主这就派人修书给楚帝,说王府里有人看不上本公主一届悍妇,要休了本公主将本公主逐出家门!”
“公主!”
夜朝语适时的将手一松,二夫人瞬间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磕头道:“公主恕罪,是二婶无礼,二婶逾越,是……”
修书给楚帝告状,那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吗!
她哪有胆子休弃圣上钦点的世子妃。
“你是谁的二婶。”夜朝语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问道:“夫君,这女人是咱们的长辈?本公主该叫她一声二婶吗?”
二夫人顿时被夜朝语这句话噎的险些吐血晕倒。
祁修是个又聋又哑的残废,你头也不回的甩出这么一句,他又听不见你问了他什么,会回答你才怪!
这十三公主摆明了要找她的麻烦,这是故意在给她没脸啊。
果然,祁修就静静的立在门口,丝毫没有上来给她解围的意思,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惧内。
满屋子的亲眷顿时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