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赤夷部落的骠酋长,哲吗?”
“哈哈哈,我的达格沁兄弟,你说错了,人家现在快要成为赤夷的大酋长,我们九黎的六酋长了。”
就在哲与蔓打算进入聚集地时,两道冷嘲热讽的嘲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任谁都可以听出那话语中所蕴含的浓浓恶意,故而,几乎是话语方落,哲就竖起了剑眉,怒目看向前方。
而跟随在哲身后的铁骑也爆发出滔天的威势,杀气冲霄,四方惊颤。
主辱臣死,这个道理,不论放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都是不容争辩的。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人心惊胆裂的滔天杀气,出声之人只是一怔后,便恢复了正常,脸上笑意不减的继续朝哲等人走来。
“呵呵,酋长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来人是一名和哲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不过不同于哲的白皙清秀,来人脸颊红彤彤的,并且皮肤粗糙,鼻子高挺,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宛如蓝宝石的蓝色大眼和褐色长发。
同时,在他身旁还有一位与他年龄差不多,但一脸阴鹫的绿眼黑发青年。
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数百气势不输于哲这方铁骑的白甲骑兵。
此时,这些白甲骑兵见黑色铁骑爆发出滔天杀气,同样不甘示弱的爆发出一道不逊色的滔天气势。
刹那间,原本众人头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就两团宛如实质,突然出现的血海所覆盖。
轰……轰……
那几乎遮盖了众人头顶上空数里之广的粘稠血海,腥红汹涌,激荡不止,隐约间,甚至可以听见有厉鬼阴魂在嘶吼惨叫。
冷风吹过,扬起无数碎草,在空中小心翼翼的打着旋。
肃杀之意冷冽如刀,两团遮天蔽日的血海就像两座沉重的巨山,压在众人心口,让人只觉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达格沁,摩黎付勒,你们是想死吗?”哲冷声喝道,虽然他面目清秀,可是体格却健硕异常,强劲有力,此时双目中冷光乍现,身体散发出一股庞大的血气,自有一股惊人气势。
若是普通人在这如渊似海的摄人气势下,不说昏倒过去,也会两股战战,心惊肉跳,可是那两人面对这滔天气势却如清风拂面,仍谈笑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不愧是老酋长的独子,脾气就是大啊。”阴鹫的摩黎付勒一脸的揶揄。
“是啊,真是让人不敢招惹呢!”蓝眼褐发的达格沁笑容阴冷,同时佯作担惊受怕状。
“找死!”被两人这般冷嘲热讽,哲再也忍受不了,一声大吼,从马背上腾跃而起,手持黑枪若长虹贯日,势不可挡的朝当先的达格沁刺去。
“哼!”见状,达格沁不屑的低哼一声,笑意一敛,手中的战斧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砍向宛如黑龙跃击而来的黑枪。
铛!
战音袅袅,宛如黄钟大吕在响,震动四方,在草原上传出去很远。
一时间,无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的异象和这荡人心魄的战音吸引过来,开始朝这里汇集冲来。
不过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论是哲还是达格沁,此时却都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一击过后,复又借力倒飞回马上的哲,几乎是在刹那间,便又策马冲了出去。
得得得……得得得……
达格沁也不甘示弱,左手一抖缰绳,骑着座下的鳞马悍然迎上哲。
“杀!”哲一声低吼,枪出如龙,撕裂空气,直接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真空痕迹。
太快了,肉眼根本看不见枪的痕迹。
这是哲人骑合一,盛怒之下刺出的绝杀一枪。
面对这一枪,达格沁一扫之前的轻视,脸色凝重无比,手中的战斧缓缓斜提而起,但却似缓实疾,而随着战斧升到格沁的眉心位置,此地的空气已变得如沼泽一般。
轰!
一道刺目的亮光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让人耳失聪,目失明。
余波荡漾,劲风不止,吹得碎草飘飞,围观的诸人衣服猎猎作响,长发飞扬,不得不眯眼策马往后退开出一段距离去。
人帅境强者的交手,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观看与涉及的,更何况现在交手的两人都是帅境强者中的强者,可以力敌人王的存在。
嘭!嘭!嘭!
平坦的草原上,两人策马急奔,不时交叉而过,而在这其间,枪气与斧芒交错,爆射出一团团刺目斑斓的光芒。
不知不觉间,激战忘我的两人早已被无数九黎人团团围作一个大圈,看其战斗与热闹。
“那是丹酋长的独子哲与鬼方部落的少酋长达格沁吧?”有年长的九黎勇士不确定的问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有人不屑道。
“难怪一见面就……”
就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作为九黎人,谁都知道骠部落与鬼方部落可以称得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生死之敌。
作为在灵庭侵占骠部落的领土时,不仅不出力相助,还落井下石,甚至骠部落老酋长丹的死也与其大有关联的鬼方部落,若是与骠部落的人能**相处,那才叫人怀疑太阳是不是自西边出来了。
所以,作为骠部落的新酋长,丹的独子,哲一见面就与鬼方部落的少族长达格沁打得忘我,众人毫不意外。
或者说,两人居然没有带领麾下的铁骑直接进行一场千人骑战,这才叫众人觉得意外。
不过,看黑色铁骑和白甲骑兵杀气腾腾,头顶的血海不断翻涌碰撞,就像两只择人欲噬的野兽,随时会扑出的模样,众人毫不怀疑,或许下一刻两支骑兵队就会在聚集地外的草地上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骑战。
想到这,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退得更远了。
轰!
又一次碰撞分开后,哲与达格沁没有再同之前那般,调转马头又向对方冲去,而是顺势就此回到各自的队伍里。
回到队伍的哲脸色阴沉无比,这种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的折磨,让他如蚁噬心,痛苦不堪,恨不得咬上自己几口。
可是,他明白,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在他的身后,不仅有阿爸留下的辅佐他的叔伯们在看着他,希望他能带领他们再次东山再起,一统九黎,再现黄金部落的辉煌。还有灵庭的人也在时刻紧盯着他,希望他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好借此消除掉他这个他们新占草原上最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一个深呼吸后,哲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和煦与冷静,只是眉间的阴郁之色更重了几分。
深深的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难看的达格沁后,哲一声大喝,语气满是不甘的道:“走!”
说罢,哲带头划出一条弧线,绕开聚集地,再次向远方冲去。
轰隆隆……轰隆隆……
见状,他身后的铁骑二话不说,看也不看对面的白甲骑兵,勒马跟了上去。
同样的,蔓也在裘无缘的示意下,带着之前在黑色铁骑与白甲骑兵对峙时,退到一旁的雷部落众人紧跟了上去。
看着哲等人快要消失在天际的背影,达格沁冷笑不已,对身旁的摩黎付勒道:“呵呵,丧家之犬就是丧家之犬,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酋长啊。”
摩黎付勒收回目光,嘴角上扬,轻蔑的大笑道:“哈哈哈,我的达格沁兄弟,或许他不是以为自己是酋长,而是以为自己是大酋长呢。”
“哈哈哈,对对对,你说的对,他或许就是以为自己是我们九黎共尊的大酋长呢。”达格沁先是一愣,紧接着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大酋长,大酋长,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是啊,真是笑死人了。”摩黎付勒神色复杂,低头轻声自语道。
眼泪都笑出来的达格沁擦了擦眼角的泪,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可笑他的,与我们何干,不要叫他扰了我们打猎的兴致。”摩黎付勒抬起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对,不要叫一个自以为是,认不清现状的人扰了我们打猎的兴致,走,我们打猎去。”
轰隆隆……轰隆隆……
没多久,聚集地前又恢复了安静。不过,那些围观的人心却静不下来。
“骠部落不行了,哲只知道像兔子那样,一味的忍让,酋长丹那狼一般的凶残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有年老的九黎人想起了曾经雄霸草原的酋长丹,不禁神色复杂的叹道。
“呵呵,草原都已不是骠部落的草原,而林野也不是九黎的林野了,密尔哈你又怎能要求狼还像以前那样凶残呢。你要知道,现在凶狠的狼可活不久。”老密尔哈的话才落,他身旁就有人出声反驳道。
此话一出,那人身周原本还就刚才的事情聊得火热的九黎人,瞬间就全都沉默了下来,而老密尔哈更是像失了魂一样,双目无神的低声自语道:“是啊,林野早已不是九黎人的林野了,不是九黎人的林野了……”
是啊,不仅草原不再是骠部落的草原,就连林野也早已不是九黎人的林野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确实是每个九黎人都无法逃避的伤与痛。
自从几年前那以往本就实力强劲的邻居一改之前的温和,变得开始具有侵略性以来,原本在呼啸东南十万大山的九黎,在对方那遮天蔽日的大军下,就不得不从呼啸山林的猛虎沦为山间的鬣狗了。
想到这,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九黎诸部落之人顿时变得意尽阑珊,消沉无言,开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