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
男孩坐在地上,往前弯着腰,低着头,手搂着这条已经快活不下去,身上伤口腐烂了的流浪狗,搂在怀里。
听到提着棍子那人的话,男孩缓缓转过头,抬起了头,望着那人,没说话。
男孩怀里搂着的流浪狗,有些没力气了,只能趴在男孩怀里,却还挣扎着抬起些头,对着那人嘶咧着牙,发出些低吼声,想吓退那人,只是没力气了,声音也有些虚弱了。
那人站在院门内,手里还捏着那木棍,先前脸上愤怒褪去,却还有些被气血冲红着,对着男孩笑着,
“我那有药,专门就治这条狗身上这种感染,你要不要?”
那人脸上笑着,对着男孩说着。
男孩怀里搂着的狗还对着那人嘶嘴咧牙,发出着些低吼声,只是更多发出的是沉重喘息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下。
男孩抬着头,望着那人,许久都没说话,然后点了点头,
“要。”
出声应了句,男孩再转过头,低着头,望着怀里沉重着喘着气的狗,将狗再搂紧了些。
“那我去给拿,我那儿这种药可也不多,你可得给这条狗喂下去啊。”
手上拿着的木棍一直就未曾放下,那人听到男孩应声,笑了,再出声说着,转身往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
“我也有种神药,能治大面积感染。吃下去能化解所有痛苦,就是吃下去的时候有点痛苦。嗯,就跟那差不多。”
站在院子中,陈沦身侧的饶常望了望,再抬起头琢磨着,再手指了下那旁边铁笼子上的钢筋。
“……诶,当初我研究学习医术的时候就是这么治病的,吃下去,不喊疼了,疾病也不接着恶化了,就是胃口变得不太好了……可是他们非得给拖去埋到土里,哎,也不知道哪来的治胃口不好的土办法,害人啊,最后给活埋死了,还污蔑我……”
饶常再自顾自地嘀咕着,束柔未曾理他,转过头,再看了看往屋里走着的那人。
陈沦似乎未曾听到饶常的话,
只是目光平静,落在身前,
身前那院门外的男孩自然就映在陈沦眼底,
那男孩往前佝着,蜷着身子,搂着那条身上伤口已经腐烂,化脓生蛆的狗,
在那提着木棍那人转身往院子里走后,
男孩再转过头,抬起头,朝着那人望着,
眼底就像是一潭死水,一直盯着那人,看着那人进了屋,进了哪间屋,才再转回了头,
再佝着腰,埋着头,搂着怀里这条狗。
“……外边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那畜生东西还敢往院子外边跑,玛德!”
“收破烂那边联系的咋样了啊。”
“联系好了,明天就给他送过去,让那群人自己去掏内脏,跟以前一样我们整个卖过去就行。”
那屋里,再传出来些声音,紧跟着再安静了阵。
那人再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那木棍,另只手里多了个矿泉水瓶子,
瓶子里,挨着瓶子底还有些液体。
“来,这就是那药,拿去给狗吃了吧。”
那人走到了男孩身后,脸上流露出些病态的兴奋,紧跟着,再笑着,将那矿泉水瓶子,递给了男孩。
男孩转过头,望着那人的脸,再望着那矿泉水瓶子里的液体,
伸手拿过了瓶子,男孩转过了身,
那人就站在男孩身后看着,手里还提着那木棍,脸上笑着。
男孩搂着那条流浪狗,拿着那矿泉水瓶子,低下头,望着流浪狗,
“喝吧。”
“没事儿的……没事儿了。”
男孩拿着矿泉水瓶,凑到了流浪狗嘴边,低声对流浪狗说着话,
男孩的眼底就像是谭死水,看不到半点光彩。
流浪狗嗅了嗅矿泉水瓶子,再望了望男孩,
“喝吧,没事儿……没事儿……”
男孩轻轻抚摸着流浪狗的身上些毛发,一声声说着,
将矿泉水瓶里些液体,往着流浪狗嘴里倾倒了进去,
流浪狗张着嘴,将瓶里的液体都喝了,似乎受到刺激,再来回到了个咳嗽和喷嚏,
再有些无力着,躺倒在男孩身上。
那提着木棍的人,手里木棍一直未曾放下,就站在男孩身后,脸上笑着。
男孩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放了下,两只手都搂住了这条流浪狗。
“没事儿,没事儿了……”
将狗紧紧搂着,男孩一声声说着。
“唔唔,呜呜呜……”
喝些那些药的流浪狗嘴里发出了些呜呜哀鸣声,似乎是在痛苦,
“没事,没事儿了……”
男孩抱着流浪狗,弯着腰,用脸贴在了流浪狗身上,一声声对着流浪狗说着。
“……呜呜,呜呜……”
狗有些痛苦发出着些低声的哀鸣,无力地在男孩怀里喘息着。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男孩用头贴着流浪狗的头,眼底就是谭死水,再出声说着。
“呜……”
流浪狗再发出咿唔的声音,挣扎着,用头在男孩身上蹭了蹭。
哀鸣的声音渐弱,沉重的喘息声也渐弱,渐没了动作。
死了。
男孩浑身都停顿了下,
再将狗搂紧了些,埋着头,将狗搂在怀里,
“没事儿,没事儿了……”
男孩对着狗,再说着,紧紧搂着已经死了的狗,往前蜷缩着身子。
“……诶,看来这狗实在是病的太重了啊,吃了药也没啥用了啊。”
男孩身后,拎着棍子,一直看着那人,脸上笑着,出声说着。
紧跟着,那人脸上神情再赫然一变,狰狞扭曲起来。
“玛德!给老子滚进来!”
抬起那棍子,就是一棍子再抽到了男孩身上。
“还敢给老子往院子外边跑,玛德!滚进来!”
抬起棍子,又是一棍子。
男孩默不作声,怀里还紧紧搂着那条狗,
挣扎着爬起了身,往院子里走着。
“玛德,畜生东西,你玛德再敢乱跑,老子直接就弄死你!”
“给老子滚去洗菜,玛德,畜生东西!”
再拿着棍子抽打了男孩一棍子,男孩一瘸一拐脚挪进了院子里,再被棍子抽打着往前踉跄了几步,
那拎着棍子那人,将院门重新拉上,上了锁。
“玛德!”
再抽了男孩一棍子,那人将棍子扔到了一边,进了院子过去的屋里。
男孩抬起头,看着那人进了屋里,
一瘸一拐的,挪着脚,挣扎着,走到了院子边,那厨房边,
将怀里一直紧紧搂着的狗,缓缓放到了地上,
被夹在流浪狗和男孩中间,之前那装着些液体的矿泉水瓶子也露了出来。
男孩将那瓶子捡起,拿在手里,再一步步,一瘸一拐地,往着那厨房里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
周遭景象再变换,
头顶上太阳早已经被阴云笼罩,
这会儿似乎阴云在不断往下压,院子里愈加变得昏暗。
景象完成了变换,
似乎到了傍晚的时候,
昏暗的夜色弥漫在这院子里,
那伙人在屋子里说着些话。
而那男孩,则是在院子里的角落蹲着,
半边身子被些院子里些杂乱的东西,扫在一起的垃圾淹没,
手里拿着把菜刀,身前是那条已经死了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