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见陆定和他的妻子抱着个婴儿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陆恒心中将王正谊的消息产生的念头暂时压下,笑着迎上去道:“如何了?”
陆定看着陆恒,微微摇了摇头:“医生说这孩子生来有恙,养不活了...”
他妻子已是哭泣起来:“前后已是第六个了...我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命苦...”
看来医生已下了判决书。
陆定道:“我不知道贤弟的医术有多厉害,但现在已别无他法。恳请贤弟帮我看看,若是没法子,挽救不了,那也是我的命运。”
死马当做活马医。
陆恒点点头:“贤兄放心,只消还有一口气,便不教贤兄于嫂夫人伤心。”
伸出手,从依依不舍的陆定妻子手中接过孩子。
在陆恒的眼中,这孩子此时身体的阴阳五行之炁完全暴露出来——一是极孱弱,运转已近乎迟滞,这说明这孩子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二是阴阳五行之炁运转过程之中的种种妨害,彻底暴露出来。
陆恒想了想,对陆定道:“可有银针?”
实则不需银针,他只摸一摸这孩子,便可将他的阴阳五行之炁调和过来。但这样太奇怪了,对常人来说没有根据,显得神神叨叨。
便找陆定索要银针。
陆恒自是不会针灸的,但他也绝不会害了孩子;他对人体的穴位经络极是了解,又能观阴阳五行之炁,对力道的拿捏精微之极,绝不会伤害到孩子。
陆定不禁道:“贤弟有把握?!”
陆恒笑着道:“这孩子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的确不好治,不过于我而言却是举手之劳。贤兄快些找银针来,莫要耽搁。”
怀里的婴儿是先天有缺,不知是遗传的,还是在娘胎里的时候没养好。总之,其人体之炁的循环蕴含着巨大的缺陷,生来便有多处阻断,使阴阳五行之炁的运转断断续续,十分严重。
以这个时代的医术,无疑是疑难杂症之中的绝症。若是有真正厉害的中医国手,能早知,一开始便以药物调养,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但到了现在这一步,凡人的手段已绝无挽救了。
好在遇到了陆恒。
他的调和之力,是不讲凡俗的道理的。这玩意儿是神仙术。
从根本入手,调和、理顺人体之炁的运转,使之阴阳调和、五行平衡,由此断绝病害,百病不生。
不过这孩子是先天生来的疾病,陆恒估摸着,要调和三次,才能彻底拔掉病根。
陆定夫妇见陆恒如此信心,不禁喜极而泣。
陆定大喊:“快快快,快去找银针来!”
下人们手脚快,果然找来银针;却是去外面找的,家中没有。
这里耽搁了半个小时,眼看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两口子愈是急了。
等银针找来,陆恒也微微松了口气。若再不来,他只好摸这孩子一摸了。
拿了银针,陆恒将孩子的脑门露出来,拈着针,从卤门轻轻扎了进去。看的旁边的陆定夫妇心惊胆战。
但这其实只是表象,银针扎入不深,只入皮下,并不及大脑;真正的手段,是随着银针一道进入孩子体内的调和之力。
陆恒的调和之力进入孩子的体内,迅速融入这孩子的阴阳五行循环之中,在短短几个呼吸之内,将其断断续续的阴阳五行循环重新续接起来,紧接着,便调和阴阳五行的不平衡。
将阴炁多余的转化为阳炁,将肺炁多余的转化为肾炁......
陆定夫妇就这么瞪大眼睛,眼看着孩子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微弱、不规律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心中喜极之余,也为陆恒的‘医术’而震撼!
他妻子抓着他的手臂,紧紧的,生疼。但陆定却丝毫无感,只是盯着孩子,由衷的喜悦与感激。
片刻之后,陆恒取出银针,笑着把孩子递还给陆定:“暂时没问题了。”
陆定妻子忙道:“暂时?不能治愈吗?”
陆定也忙看来。
陆恒道:“不是不能治愈,而是一次不足;须得三次方能彻底治愈。这孩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与寻常人生病不同,这类疾病极其顽固。”
顿了顿:“七日一次,二十一日即可。”
夫妻两个长长的吐出口气,陆定妻子对陆恒深深一礼:“我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感激;您以后就是我最大的恩人了!”
陆恒忙扶起她:“切莫如此。我与贤兄一见如故,嫂子不可如此,这都是应该的。”
陆定没说话,只是眼神坚定,溢于言表。
陆定妻子更是提出让孩子认干亲,请陆恒作他义父!
于是陆恒稀里糊涂便有了个义子。
这孩子名叫陆屹,小名唤作龙儿。
陆恒也挺高兴的,挽救一个小生命本来就是一件高兴的事,何况还是朋友的亲子,如今更是自家义子。
陆定妻子抱着龙儿休息去了,陆恒与陆定又聊了会儿。
陆定显得十分轻松——孩子被挽救,还能彻底治愈,几个孩子养不活积累下来的重担一朝卸掉,加上又给孩子认了陆恒这个义父,以后必定无病无痛,如何能不轻松?
言语间已亲近之极。
陆恒道:“刚刚在贤兄书房看报,看到些消息,有点事想请贤兄帮我个忙。”
“无论任何事,贤弟只管开口。”他说。
陆恒道:“没那么严重,就是想请贤兄帮我找人。”
陆定直道:“简单!这上海,我要找人不难!”
陆恒斟酌了一下,道:“我想请陆兄帮我找一个名叫林明未的女子,她是月余前随我一同从天津来的上海。我找她有些事。”
林明未,便是林黑儿。是改名的。当初就说了,她改名林明未,因为来南方,就是想要知道未来到底在何方处。
跟陆恒说,若要找她,就找林明未。
具体的地方自然不知道——当初别过的时候,林黑儿还没个具体的落脚之地。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哪里。
只一个名字,要在龙蛇混杂的大上海找人,自然是极难的。但找陆定帮忙,总比陆恒自己一个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有效率的多。
陆定听了,想了想,道:“说找人,帮会是好手。我认识青帮的人,这就派人去传个信,让他们帮忙找。”
陆恒拱手:“多谢贤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