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生起来!锅不够使的,把咱手里肉全都架起来烤上!赶紧先把肉香味儿多弄些出来!”小刘团长高声吩咐道。当肉煮熟、烤熟,并随着飘散开的香味儿发到俘虏手中之后,一干俘虏终于彻底安稳了下来(饥饿时肚子决定脑袋,这话是真真哒)。李得一抽空估了估,大概逮住了一万三千多俘虏,抓了近一半儿!
“师哥,俺刚才琢磨着,那刘败夷可是离咱挺近,咱正可以把这些俘虏卖给他!这些年来,刘败夷费尽心思扩军,一心想要自立,咱们这时卖给他这一万多久经战阵的兵卒,绝对可以宰他个好价钱!这一万多兵卒,对刘败夷来说,可是个大饼,他就是撑死,也绝对要吃到肚子里。俺琢磨着,刘败夷绝对忍不住那股子馋劲儿!到那时,光这一万多俘虏的吃喝,就够他累的,正可拖累刘败夷大军的行动!”李得一分析道。
“恩,而且这些俘虏都是新败之军,军心士气极差,不经过两三月训练,休想再上战场。现在刘败夷买去,也就是个累赘,丝毫不能增加战力不说,还要拖累他。而且咱们卖他一万多俘虏,他就得承咱这个人情。”小刘团长略一思索,顿时发现这是笔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李得一听到师哥也赞成自己这想法,高兴道:“师哥,那咱派信使给刘败夷送信,让他早早把这些俘虏买走。多养他们一天,咱就得多耗费一天粮食。”
“说的不错,咱们立即派信使去告诉刘败夷,问他要不要这一万多俘虏,正可顺路把咱们大胜石麦州兵马的消息告诉他,也试探一下他如何反应。此举也可震慑那刘败夷,免得他还存着趁火打劫,包夹咱们的小心思。一举多得,这事可行!”小刘团长一锤定音。说完,骑上马,开始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巡视,指挥着守备团兵卒打扫战场。
李得一跟师哥一块儿溜达着,笑眯眯道:“师哥,要不还是让俺跑一趟吧,这一天打到现在,咱手下弟兄们都累坏了,让他们歇歇。”
小刘团长点点头:“好,你去吧,路上小心些。这回见了刘败夷,可不能堕了咱守备团的威风,大话随你说,只要能震住那刘败夷就好。咱们经历这场大战,兵士至少要歇息五日,才能恢复战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拖住那刘败夷大军五日。”
“放心吧,师哥,俺这回有的是底气,定然能把那刘败夷拖住!”李得一嘴上信心满满地答应着,伺候着“悍马”连吃几大块肉干,吃饱喝足之后,直接打骡上路。
初上路时,大雪漫天,等三天之后,李得一走到刘败夷大营外时,漫天风雪忽然停止。一时间云开日耀,天朗气清。
“真是个好兆头。”李得一抬头望望天,心里美滋滋道。一夹骡腹,李得一纵骡上前,来到了刘败夷大营之外。刘败夷治军甚严,站岗的兵士早就发现了李得一,已经通报了上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位营门的刘败夷小校高声喝问。
“告诉你家将军,俺定北守备团已经大败石麦州派来的四万多兵马,抓了一万多俘虏,你去问问他要不要。”李得一从“悍马”背上跳下来,掏出一块肉干递给“悍马”,自己摸出一块冻得绷硬的饼子,啃了一口。
不多时,刘败夷带着手下若干大小将领,从营中走了出来,人未至,声已来:“哈哈哈……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见谅见谅!来人!大开营门,这天寒地冻的,速速请贵客进来我帐中取暖!”
营门打开,李得一带着“悍马”一起走了进去。那小校不知深浅,伸手想要牵这头骡子。“悍马”张开血盆大口就去咬他的手,直接把这小校给吓得傻了,站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李得一拍拍“悍马”,示意他不要淘气。
“酒席已经备好,还请副团长入席吧!”刘败夷笑眯眯走到近前,热情邀请道。李得一点点头:“好好,俺这‘悍马’兄弟也跟俺一起吃酒,不碍事吧?”
刘败夷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这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神驹,火眼狻猊的遗种?能与此神骡同席,真是我的荣幸,荣幸之至!”
“要不是冲着那一万多俘虏,你能这么客气才有鬼!”李得一心里门清,嘴上也不说破,点点头,顺着就直往营里走。
到了刘败夷的帅帐里,呵!还真是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这天寒地冻的弄条鱼可不容易。这鱼显然不可能是李得一来后才捕的,这么短工夫来不及。这鱼,只能是刘败夷之前派人捕下的。这时候,刘败夷居然有闲工夫派兵士去附近的河里破冰捕鱼,看来他对眼下这战事,还真不是很着急。
李得一也不客气,坐下来没等人让,直接就开吃。等刘败夷举起酒杯,一看,李得一已经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俺不会喝酒,俺这兄弟‘悍马’会喝,你们敬他吧。”说着话,李得一把手里的酒杯递给“悍马”,“悍马”咬住酒杯,一口就干了一杯,末了,还不满意地发出了一声嘶鸣。
李得一会意,大声道:“使这酒杯太小,俺这兄弟嫌不过瘾,换个大碗来!”当时有人递过来一个大碗,李得一自己抓过酒壶,满满倒了一大碗,然后端给“悍马”,一股脑喝了下去。这下,“悍马”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开始低头吃李得一桌上的肉菜。
看到这幅情景,刘败夷和他手下的一干将官,都看傻了眼。他们原本打算欺负李得一岁数小,狠狠灌他些酒,灌醉了,好谈条件么。一万多俘虏,能省一点,就赚大了。结果现在一看,人家根本就不打怵喝酒,那头骡子喝起酒来,都是一碗一碗干的。
刘败夷和手下那些原本气汹汹打算灌酒的将官,都讪讪放下了酒杯,再也不愿上前劝酒。为啥?因为你要是喝不过这头骡子,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还不如个畜生啊。你要是喝过这头骡子,那也没啥好吹的,你比畜生厉害,说出去还不够人笑话的。
刘败夷不劝酒了,李得一反倒来劲了,自己手里掐着个肥肘子,啃得满嘴流油,抽空不住劝道:“喝酒,各位将军喝酒!刘大将军,喝酒,多喝点。”
“泥马,你小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刘败夷心中暗恨,“真没想到,定北守备团这样威名赫赫,从无败绩的威武雄师,还能生这么一朵奇葩到极点的副团长。狄大帅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亲爱滴刘将军,这还没开始谈判呢,待会儿开始了,你就知道,这小子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李得一饭饱,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巴子,张嘴就道:“谢刘大将军赐宴。刘将军,你想花多少枚金银钱,买俺手里这一万三千多俘虏?”
听了这话,刘败夷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小子到底会不会办事?这种事,大家不是该互相先寒暄一下的么?然后才徐徐引到买俘虏的事儿上头。再说了,哪有这么直接谈价钱的?不都该你来我往,言语试探一番,然后再暗示来,暗示去,最后达成交易的么?你师父到底教没教给你怎么办事?”
哪来这么些的么,还不都是这百年来,文贵武贱,文人那表面上耻于言利的伪君子、伪儒的虚伪作风,也随之被天下人模仿。现在就连天下的豪商,谈起生意来,都要附庸风雅一番,以儒商标榜自己。
文贵武贱上百年,这些武将渐渐也染上了虚伪文官的那些臭毛病,学问没长进,这些虚伪的臭毛病倒是长进了不少。
李得一可不同,他师父一直散养他,从没教给他这些文绉绉的虚假客套,因此李得一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直来直去。
“刘将军?刘将军?你到底打算出多少钱?给个痛快话!俺好回去与师哥交代。”李得一见刘败夷发了愣,忍不住就出言催促道。
下面刘败夷的一干将领见这少年如此鲁莽,丝毫懂人情世故,更对自家将军一点谈不上恭敬,忍不住就面现了怒容。可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定北守备团一战就打灭晋朝四万兵马,这等战力,实在让他们胆寒,生怕惹恼了这守备团的副团长,到时候给自己也来上这么一下子。
刘败夷犹犹豫豫,半天也没给个准数。李得一眼珠子转了转,丢出一个大大的鱼饵。“刘将军,这俘虏的事儿咱们可得快点儿谈好,后面可还有邺城在那儿等着你呢。”
李得一到底是野惯了,小刘团长这回又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方便。李得一可是什么都敢说,上下俩嘴皮一碰,就要卖邺城。
那一万多俘虏犹可,这邺城,可真真是攥住了刘败夷的命根子。这么些年来,刘败夷心心念念的,头一件大事就是要占领邺城,为将来先打下一片帝王之基。却没想到,李得一误打误撞,随口胡咧咧的一番话,还真就捏住了刘败夷的命根。
这下,刘败夷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邺城也能谈?你守备团不是占住了邺城么?”刘败夷猛地回过神来,李得一已经起身走出了帐外,纵身上了骡子,双手一抱拳:“刘将军,今日俺先走了,明日再来接着谈。”
李得一又不傻,刘败夷的兵马毕竟现在还算敌人,晚上哪能歇在这里。
一催“悍马”,把震惊不已的刘败夷晾在原地吹西北风,李得一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