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由听起来挺冠冕堂皇的，但是男子杀了人是事实，所以他必须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这个案子造成的影响恶劣，估计他的解决不会太好。毕竟，黑锅总是需要人背的，舆论压力也总要有个宣泄口。

“好吧，你杀人的理由我算是接受了，那么说说你作案的过程吧，反正你也已经认罪了，索性干脆一点，把作案经过都交代了，这样也省的我们再费事，你也少吃点苦头。你说对不对？”叶子夜笑眯眯地说道，他的笑容很是有亲和力，好像真的是在为对方着想似的。

异管局和警方其实是一样的，一个案子想要结案，不管是抓住凶手就行了的，对于凶手的作案过程都是要有详细的记录的，起因经过结果，这些都是要记录在案卷上，属于证据链的一部分，缺少作案经过的话，结案报告不好写。

所以虽然男子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但是如果他坚持不说出自己的作案过程的话，那么叶子夜他们还是需要对他进行审讯，直到他说出真相，又或者他们能够通过证据，推出作案过程，而且不能有bug！

与其自己费脑筋去想过程，还不如省点力气，让凶手自己把过程交代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可以告诉你，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知道我既然落在你们手上了，就不会有好结果，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你说对不对？”男子笑着反问道。

叶子夜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你的结局是可以预料到的，不过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拖时间嘛，说说经过，多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好的嘛，我们都这么配合你了，你就不要矫情了嘛。”

叶子夜的话音刚落，男子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盯着叶子夜，犹如一只伺机待发的猎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了，别装了。从你刚才开始将关于龚林的事情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了。现在我帮着你拖延时间，你不是应该高兴嘛。”叶子夜摆摆手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很欠揍。

男子紧紧盯着叶子夜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叶子夜的虚实，他不知道叶子夜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说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连眼睛都闭上了，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叶子夜见状也不生气，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吧，你编的这个故事挺好的，基本上也都是根据真实情况添油加醋了一番，真实性方面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一般的调查人员，估计就被你蒙过去了。可惜啊，这个故事还是禁不起细细地琢磨，稍微用心想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破绽百出。”

“首先，你说你是为了给龚林报仇所以才杀了张志兵，这个理由算是成立的，毕竟龚林的死确实和张志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要为龚林的报仇的话，杀了张志兵也是合理的。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龚林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如果你要报仇的话，为什么等了这么久？”

“没准他是因为刚得到的消息呢？人口失踪也得过了24小时才会立案呢，龚林一个成年人，偶尔有几天联系不到也是很正常的，谁能第一时间想到他是死了？再说了，就算是猜到龚林出事了，那调查他的踪迹，确认他的死因不也得花时间嘛，你要说这是漏洞，太牵强了吧？”凶手还没说话呢，许依依反到是插嘴了。

“你哪边的？”叶子夜没好气地反问。

“我是在指出你推理当中的问题，免得你走入误区。”许依依不甘示弱地回呛。

叶子夜翻了个白眼，继续对着年轻男子说道：“虽然这个凶巴巴的家伙说得有道理，但是我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龚林死了。而且你也早就来过医院了。否则昨天晚上那些人就不会昏迷了。你昨晚把他们弄昏，想必是在进行测试吧？我猜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让你察觉到时间紧迫，所以你才会选择在第二天动手。不然地话，你应该还会选择再拖一些时间。”

“哼。”许依依冷哼一声，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官棠给拦住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许依依还是觉得给队长一个面子，闭上了嘴。

“按照我的推测，你之前其实就计划好了一切，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利用梦鬼的能力，将这一个病区的人都催眠，然后自己也混入其中，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张志兵杀掉，之后让所有人都醒过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逃脱调查。”

“可是，你的计划出了问题，一个突然的变故让你不得不更改了你的计划。我说的对吧，郑医生？”叶子夜问道。

被称为郑医生的男子依旧一言不发，既不说对，也不说错，似乎叶子夜在说的事情完全和他无关似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我想，昨天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当你按照自己的计划，假扮成医生来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办公室里已经躺着一个死状凄惨的死人了，而当天的值班医生除了你假扮的郑医生之外，就只有张志兵，所以你知道，死的这个人就是张志兵。有人先你一步杀掉了张志兵。这一发现让你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你仔细检查了张志兵的遗体，从他的遗体上发现了野兽啃食的痕迹，所以你确认是有异兽杀死了张志兵。你们清楚，异兽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医院这种地方来杀人，而且还是目标明确地杀一个人。也就是说，杀人的异兽是听命于人的。于是你猜测，张志兵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张志兵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按理来说很少会接触到异类，再结合龚林的死，你一下就意识到了，龚林的死并不仅仅是因为张志兵不给治疗，后面恐怕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于是你就顺水推舟，就假扮医生留在医院里，想要看看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把事情闹大，你提前把你准备的后招抛了出来，让整个病区的人都昏迷了。不出你所料，很快，我们和警方就来了，并且直接封锁了现场。”

“之后，你一边不断跟进我们的调查进度，一边去调

查龚林的真正死因。当时给他解剖的那个年轻医生就是你吧？你别否认了，没有意义。你给龚林检查完之后，更加确定了龚林的死完全不是意外，根本就是人为。就算当时龚林有钱，恐怕张志兵也有想尽办法让龚林死在这里。至于目的，我猜是为了那只梦鬼。对吧？”

这下，男子终于转过头缓缓说道：“梦鬼，其实不过是十三鬼疫当中的一个而已，要说有多么强大，其实也没有，只不过他的能力比较特殊，比较难以防备而已。不过，毕竟也算是一位存在了很久的大妖怪，总是有点价值的。龚老师一辈子就没有攒下什么好东西，钱也都捐完了，我实在想不出，张志兵要害死他的目的。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那只梦鬼。”

“那只梦鬼是龚老师收废品的时候收来的。那是一只挺奇怪的木头盒子，里面有着一块黄色的绢帛。龚老师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但是实际上，那里面有着梦鬼的寄宿体，一枚獠牙。”

“我后来拿着那獠牙找人问过，我打听到，这獠牙是一枚法器，上面铭刻的图案是封印法阵。后来我才知道，那獠牙里封印的正是梦鬼。”

叶子夜现在已经有一种条件反射了，只要一听到什么“木盒”、“木箱”、“神秘图案”之类的东西，就浑身发寒。因为他总觉得别人说的木盒应该就是和他手上那几个类似的木盒，而这些木盒的出现，则是某个人计划好的，目的就是让他将这些木盒凑齐。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幸的是，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见到过男子所说的那个装着獠牙的木盒，但是从男子的描述上来看，那个木盒估计也是和他手上那些个木盒属于同一批次的。

那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又来了。

“当我得知龚林老师死讯的第一时间，我并没有想到梦鬼，我只是想要杀死张志兵，为龚老师报仇而已，而且那时候我还在龚老师家里找到了封印梦鬼的獠牙以及装獠牙的木盒子，所以我真的只是单纯地认为张志兵是为了钱而不小心害死龚老师的，直到那天我来找他报仇的时候，发现他和人在打电话，还说已经完成了任务，只不过还没找到要的东西，之后会继续找的。当时我就起了疑心，我猜测龚老师的死并不是意外。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去调查了龚老师的尸体，发现了一些线索，这让我更加确信，张志兵是故意杀死龚老师大的，而目的，应该就是那枚獠牙，或者说是獠牙当中的梦鬼。”男子缓缓说道。

“你说得没错，我是准备杀了张志兵的，只不过当我想杀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之所以留下来，其实也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帮我杀了他，我要好好谢谢他。”

男子说完之后发出了哈哈哈哈的长笑，似乎是非常尊重。

“其实你不用感激杀人的人，因为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张志兵。”叶子夜突然说道。

男子骤然转头看向叶子夜，从牙缝中挤出来了几个字：“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