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外，萧琅领着异管局的大批成员已经缩小了包围圈，将福利院团团围住，无论里面的人要往什么方向突围，都必然会遇上大批的异管局成员阻拦，而只要稍微耽误一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就会将其淹没。所以，除非目标实力远超众人，能够以一当百，否则的话，别想逃出去。

福利院外的气氛紧张，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福利院内的气氛就相对轻松一些，除了清明因为非常在意寒食的回答，所以比较紧张之外，其他人其实都不紧张，叶子夜、上官棠以及吴忧三人甚至都有一种吃瓜群众的感觉，要是有瓜子、饮料、小板凳的话就更好了。

至于众人关注的主角，寒食，那更是一点都不紧张。虽然外面一群人虎视眈眈，院子里的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敌人,但是寒食一点都不在意。如果说在经历幻境之前，他还有一些偏激的想法的话，现在他已经都想通了。

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之后，念头通达的他根本没有什么畏惧的，无欲则刚这四个字是他现在心境的最佳体现。

寒食没有立刻回答清明的问题，反到是抬手指向院子角落处的一颗枯树。

这颗树树干很粗，差不多有一人环抱粗细，可见年岁不短了，可惜的是，这么一颗老树此刻却只剩下了干枯的树干和枝丫，上面没有一片绿叶。

这是一颗枯死的树。

“你看那棵树，虽然活了很多年，当初也曾枝繁叶茂过，但是终归还是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这世上能亘古长存的只有没有生命的石头，凡是生灵，皆有生命终止的一天，神祇也是一样。”寒食说起生死的话题，并没有一般人的避讳，他很坦然，很洒脱，似乎是看淡了生死，接受了自己即将消逝的事实。

“不，你不一样，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清明脱口而出。

“办法？你是说那借体重生之术吗？”寒食轻笑道。

清明郑重地点点头。

“那只是一种理论而已，没有任何成功的例子。更何况，以这种方式重生，违背规则，必遭天谴。所以，行不通的。”寒食摆了摆手道。

“行不行得通，总得试过才知道。”

“行了，小清明，那本记载着借体重生法子的就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那本来就是我找到的一种法子，当初是想用来救大哥的，结果还没试验成功，大哥就消逝了。所以，对于这个法子，我比你了解得多，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当初我故意让你看到这本书，其实目的并不单纯。”寒食笑着说道，并没有掩饰自己曾经对清明产生过恶意的事情。

“我知道。”清明淡淡回答。

“你知道？”寒食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清明，盯着清明认真的表情，寒食突然摇了摇头，“我当初也是昏了头了，我早该想到，以你的聪慧，一定是会发现问题的，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我的计划是吗？

”

清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寒食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说：“果然啊，在处于极端情绪的时候，做事容易不周全，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当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不过，即使知道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你还是去尝试了。对吧？”

不等清明回答，寒食又继续说道：“那个法子弊端很多，而且需要大量的能量，要获取这些能量，通过一些寻常的办法，那将会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当吃我之所以没能将这个法子用在大哥身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点一点积攒所需的能量，可是还没等我积攒到足够多的能量，大哥就已经撑不住了。最后这部分能量反到是用在了我自己身上，让我能够多撑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足够抵消惩罚的能量，必然是需要动用一些特殊手法的，而最容易，也是最常见的方法，就是血祭！将大量生灵的生命献祭，从而获取大量的生命能量！”

“我之所以故意将那本古籍放在你会发现的地方，让你发现这个借体重生的法子，其实就是存了害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短时间内也是可能聚集不了那么多能量的，所以你如果想要用这个法子，大概率就会通过血祭的方式，一旦你这么做了，距离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寒食非常坦然地说出了自己恶毒的计划，并没有隐瞒自己曾经对于清明的怨恨。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只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放下了，就好像那些分手后还相爱的人，见了面肯定会尴尬，甚至背地里还会阴暗地期盼对方在离开自己之后过的很惨，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但是真正放下的人，反而会很坦诚，会和对方说自己当初一些不是太光明的念头。

寒食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不在意说出自己当初的邪恶，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这种邪恶的念头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可以积累到大量的能量吗？”叶子夜好奇地问了一句。

寒食听了也不生气，就像是正在给自己的学生上课的老师，他冲着叶子夜点了点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其实除了血祭之外，还有很多方式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能量，但是可以这么说，这些方法，都不是什么正统的办法，或多或少都有些剑走偏锋，归属于歪门邪道的路数，同样的，在减少了时间的同时，也会有相应的弊端。而血祭算是这些办法里，代价最小的了，毕竟付出的代价，主要是那些被血祭的生灵的性命，对于施法者而言，代价其实不算多大。”

“那这股能量究竟需要多么庞大？一名神祇的所有能量够吗？”叶子夜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就很有灵性了！

叶子夜是知道清明的打算的，但是就目前看来，寒食并不知道，所以叶子夜故意这么问，其实就是在提点寒食，如果寒食有脑子的话，稍微动动脑子，应该就能听出叶子夜的

言外之意。

“那就得看什么级别的神祇了！而且，还得看受术者的情况，这个被复活的人越强大，对于规则的违背也就越强，同样的，反噬也会越强，从而导致用来抵消反噬的能量也就需要更多。如果用神祇来衡量的话，估计至少也得是非常强大的那种才行。一般的神祇，榨干了所有的能量都不够。”寒食说道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看向清明，“他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清明沉默不语。

寒食越想越不对，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清明知道了这种借体重生的法子之后，首先肯定是会尝试最简单的方法去积攒能量，但是很快就会发现，这种方式速度太慢，根本来不及，然后清明就会想办法用一些类似于血祭的方式，这样一来，做了坏事的清明必然会遭受反噬，他报复清明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但是现在听了叶子夜的提问，寒食突然意识到，也许清明的选择和他之前预想的并不相同，清明似乎是准备牺牲自己来让他重生！

这个方式是寒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首先，要用这种办法的话，必须要牺牲一个神祇，而且这名神祇还不能是一般的小神祇，因为能量不够，必须要是非常强大，体内有大量神力的神祇。就目前还存在的神祇来说，有很多能够达到这个标准，毕竟一些活了上千万年的老不死体内积攒的能量，庞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如果把主意打到这些老家伙身上，那估计要被复活的就不止寒食一个人了。

能量强大，代表着实力也强大，想要搞定他们，难度太大，就算是以清明的实力，除非是在清明节这天，否则的话，根本别想。

在这种情况下，清明能选择的办法，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牺牲自己！

以清明现在的位格，体内的神力那是绝对达到标准了，用来对冲掉反噬是足够了，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清明就会挂了！

虽然因为人们还在继续过清明节，所以清明神祇是依旧会存在的，但是此清明神祇非彼清明神祇！这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清明神祇！

那将只是一个代表着清明节的神祇，而不是那个和寒食、上巳结为兄弟的清明。清明之神就好像是一个职位，现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清明”，如果他死了，下一个接替他的，也会叫清明，但是却不是同一个人了。

“你是疯了吗？就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办法，你竟然打算用自己的命去试？”寒食突然厉声道。

此刻的寒食不再是那个因为畏惧死亡，所以怨恨弟弟、算计弟弟的龌龊小人，而是一个单纯为弟弟的糊涂作为愤怒、担忧的哥哥。

清明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毫不避让地对上了寒食，他用无声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我没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