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滴溜溜的翠玉小葫芦静静悬浮在虚空中，明明一直在那里却没有被人注意，不远处五个人操着各式手段，剑光凌影与笼罩着天地的金网对撞。

刘添什么都没有做。

“有些蝼蚁趁着我们腾不出手开始闹腾了，你去清理一下。”

声音犹自在耳畔萦绕，他并没有忘记离凰的嘱咐。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觉有点精神恍惚，如果没有知道，把自己看成是依赖到灵魂没了清醒也算是非常恰当的吧。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了修炼过程中的岁月流逝，反看时已没有再能回往的东西，胜过流水不知许多，比也以阳光穿过手指缝隙，有触无形。

不过他现在也谈不上有触了，身体只作梦幻泡影，只剩独一颗葫芦而已，葫芦就是他本人，也就所谓化身。

真真切切元神里第一境的化身，借着这星空近乎无尽的材料，在快于世界不知多少的修炼空间静修至今，就思及他已不再反对离凰的观念，便知这境界的不假。

但他只是在一旁观望着，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小师弟，焦飞，那个最耀眼的人，在大家的助力下终于撕裂开一道缝隙，飞遁了出去。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连稍稍阻挠的意味都没，会不会说不过去？”

“冥凰本就不想杀他。”

没什么所谓的语气。

三道自阳神榜而出的遁光也追了出去，其中一道在出去前稍顿了一下，一口小小的葫芦显了身形，只那么一瞬。

“乔馗？”

“乔馗。”

“走了。”

翠玉小葫芦已然消失。

“……”

丝伊看着葫芦曾在的那处，良久，轻叹一声，身影也是淡去。

两人的氛围奇怪，不知怎的刘添仿若失去了曾经少年的影子，反倒丝伊颇多人情。

地下储存地，刘添才出现在这里，就发现周身的虚空被固定住了。

一丝云气自葫芦飘出，被冻结的区域依旧，刘添却已经跳脱出了那里。

“咦？”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女，一把抓住刘添的葫芦元神本体。

“仅仅是化身就有这般奇妙的能力了吗？”

随意翻置着打量，真就当成了一件把玩的东西。

“远不及离凰大人的圣力。”

刘添习惯性用法术斩除掉内心的情绪，用没有任何谄媚感觉的语气作着奉承的表示。

葫芦就相当于是身体的他被这样玩弄，也会有正常人被丢进失控海盗船的感觉，当然修为会消除很大一部分，也不是说就会消失，所以斩除掉就不会影响了，这个方式的完美在长久的修炼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只是有一些地方不太好。

“你是不是一直在借助法术消除情绪？”

离凰皱了皱眉头，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冰冷。

“嗯。”

下意识斩掉刚刚冒出的迟疑念头，他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了，”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丝伊，离凰操着古怪的语气，“他这样和灵魂消散也没什么区别了吧？按照他对我的看法，他自己倒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冰冷之物。”

丝伊张了张口，抿着嘴不语，正如离凰所言，什么情绪都斩掉的刘添已经越来越脱离人的范畴了。

“都怪我没注意到。”

低着的眉头聚着难散的阴郁。

“这个不要跟我说，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把他变得像人一样，毕竟他虽然没什么价值，我却不希望你因此受影响，你的特殊性我们已经聊过了，给你一些时间处理他。”

身影散去，都不知道是否是本体。

“哥哥你怎么想？”

葫芦化作人形，刘添脸上的表情像是戏剧里的变换面具一样，不同的是每次转换都会有个表情木然的面具作为中转，最后彻底变成木然的表情。

“处理不好我的话，你可能会被那些人对付的，他们的实力超过我们太多，没办法应对。”

能突破离凰封锁的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可以和丝伊直接到其他世界，究其原因的话，就是元神里一直存在着的古怪小鸟符箓，那是不知七凰里哪位的手笔，也是他下定决心开始斩除情绪的一个原因，现在又成为他要消除这种习惯的原因。

“确实，可是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注意过，想要处理也不是能短期内就能解决的，一点方向都没有。”

丝伊已经有尝试过一些东西，但是只要稍不注意，刘添无意间斩灭掉某一刻自己的情绪，之前的努力就完全作废了。

“去除掉你法术中的这种能力……”

“灵魂已经快到极限了。”

“……”

虽然一直在尽力不靠近，刘添的灵魂也到了极限，这其实也是现在状况这么难以解决的原因之一。

“我刚刚在观望焦飞的时候，虽然也斩灭了情绪，却没有动手的想法，现在想起来，纵然有顾忌冥凰的意思，也有自己内在的原因，这也许是个方向。”

丝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哥哥的灵魂确实是和我融合了，”她最近越发能明晰刘添的所思所想了，“但融合不见得就是变化掉了，它们还起着作用，尤其是在熟悉的事物的刺激下。”

这时候蓝犁的身影同时浮现在他们脑海里。

“虽然有些对不住，但相较于焦飞，他要好控制得多。”

丝伊露出一丝抱歉的意味，刘添依旧木然的表情。

“也不过权宜的方式，帮助完七凰应该有机会去触及这个世界的本源，到时候你的灵魂会补足，我的也能回复很大一部分。”

两人一同消散，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