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不愿意四小姐出事,可现在看来,四小姐真的……”
“观言你不要再说了。”苏汶玉哭出声来,“王兄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能晚点再说这事?王兄,嫂嫂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快把药喝了,身子也要紧。”
祁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手里的帕子出神,说:“观言,你即刻派人去狼口谷,把那里所有的狼都抓住就地破开腹部,若星儿真的……狼腹中必然有她的尸骨。只要本王见不到她的尸骨,她便是活着!其余的人,继续找,哪怕是把北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星儿的踪迹!”
“……是,奴才遵命!”
苏汶玉看着观言匆忙跑开,微微的蹙了蹙眉头,但回头看向祁隐的时候,又是一副悲戚的模样,端起药碗再次送到祁隐的跟前。
“王兄,嫂嫂冒险去找你,就是担心你的身体,虽然她现在不知所踪,可她的心里还是牵挂着你的,你若是因为她拒绝喝药,等嫂嫂回来了,一定会不高兴的。你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嫂嫂把药喝了吧。”
苏汶玉跪在他的脚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祁隐终于有所动容,伸手接过药碗送到了嘴边。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冰冷的瞳子忽而一个骤缩,随后猛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攥住了苏汶玉的手腕。
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祁隐的眼神锋利的好似有无数把刀刃一样撕扯着苏汶玉本就在紧张的魂魄。
可她依然强作镇定,用一种无辜的表情对望着祁隐,不解的问:“王兄,怎么了?”
“这药不对。”祁隐眉心颤了颤,“说,这药里有什么?”
苏汶玉摇头:“我不知道,这药是神医熬的,他说王兄喝了这药就没事了。王兄,你到底怎么了?”
祁隐看着好像比以往颜色更加浓郁的汤药,虽然有大量的草药遮掩,可他还是闻到了这药里的香味,那是只属于洛星元的香气,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气味。
他不可能闻错,也绝对不可能闻错!
猛地松开苏汶玉,祁隐站了起来,端着药碗径直走出房门,朝着不留行住的院子走去。
猛地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祁隐看向正坐在|靠|着墙的软榻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的不留行,不留行不慌不忙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杀气的祁隐,好似并不意外。
“王爷。”不留行站了起来,行礼。
祁隐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质问:“这药里有什么?”
不留行顺着祁隐的指向看向那只碗,淡淡:“都是王爷素日里用的药,王爷多心了。”
祁隐冷冷一呵:“你骗不了本王,本王闻的出这药里的问题。但是本王要你亲口说,这药里,到底有什么!”
门外,苏汶玉一路追过来,但是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外头偷偷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一听到祁隐竟然发现了药不对,顿时吓的脸色都白了,生怕不留行说出什么,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王兄,这事跟神医没有关系!”
突然冒出来得苏汶玉把不留行吓了一跳,他怔怔的看了看她,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随着一声淡淡的冷呵,吞下了肚子。
跪在祁隐的脚边,苏汶玉哭的厉害:“王兄,对不起,这事我也知道,是我不让神医告诉你的,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不肯喝药,只是没想到你还是察觉出问题来了。其实,嫂嫂早就知道治好你病的药引是她的血,她为了救你,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偷偷的引血入瓮。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嫂嫂才惹上了那些嗜血的野兽,才……王兄,你责罚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嫂嫂,我真的没用,都怪我烫伤了手!我要是没烫伤手,我就能替嫂嫂去送药了,嫂嫂就不会出事了!”
苏汶玉越哭越伤心,那自责和歉疚的情愫表现的真切,差点把不留行也给骗了。
祁隐的脸色难看至极,锋利的目光从苏汶玉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不留行的跟前,质问:“星儿是如何知道药引的事?”
这事,只有他跟不留行知道,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告诉第三个人,更不能告诉洛星元,所以洛星元到底是如何得知她的血是药引,还做出引血入瓮这种可怕的事?
不留行被逼到这个份上,也只能说:“王爷,我该死,我没管住这张嘴,害了四小姐,我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但是,请王爷尽快饮下此药,莫要辜负了四小姐的一片苦心!”
不留行说的这句话每个字都是真切的,他若是管住这张嘴,不说出洛星元是药引的话,苏汶玉也不能杀人取血,洛星元要有个三长两短,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往后退了退,不留行毕恭毕敬的对着祁隐一个大拜,紧跟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出舌|头毫不犹豫的割了下去。
门外,祁南宸醉醺醺的瞧见苏汶玉跟着祁隐冲向不留行住的院子,没忍住好奇也跟着一并来了。
只是他来晚了一会儿,只是一进门的时候突然瞧见不留行把自己的舌|头给切了,吓的当即醒了酒。
“怎……怎么了?”祁南宸懵了,“来人,快来人!”
祁隐冰冷着一身的鸷息,好像快要把那即将要流到脚尖前的鲜血也要给冻住了。
他面不改色的端起药碗不再犹豫一饮而尽,而后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汶玉看着昏倒在地的不留行,心尖上最后一丝顾虑也随着他切下的舌|头一起烟消云散了。
洛星元八成是活不出北莽了,不留行也认了罪,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苏汶玉转身,可不等抬脚,脚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微微一眯眼睛,她冷冷的低下头看向疼到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不留行:“神医有何吩咐?”
不留行颤了颤,做了个口型:放我走。
他已经没了舌|头,他只想要留下这条命。
苏汶玉却笑着耸了耸肩膀:“那要看王兄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