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元紧了紧眉头,看着两个紧追着她的人猛地一驻足:“你们两个是想陪我一起方便吗?”
两个府役的脸颊顿时一红,尴尬的不行。
“我们……我们只是在外面守着,这是百听大人的吩咐,我们不敢……不敢不从。”
“是啊,四小姐,你就……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不存在?
两个大男人守着她方便,她怎么可能可以当做不存在!
“不上了!”洛星元猛地把两个人推开,朝着玲珑阁走了回去,重重的把门关上,气的郁结。
捏着藤镯,洛星元长长的呵了口气:“老白,我好倒霉啊。”
老白幽幽的笑道:“你自找的。”
洛星元本想找个安慰,这下可好,更郁闷了。
可老白没说错,她就是自找的。
老白继续说:“让你走你不走,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非要多管闲事,让你不要沉迷男色你非是不听……”
“等等。”洛星元赶紧打断他的话,“什么叫沉迷男色?”
“难道不是吗?他现在有个凌霜见,以后还会有王霜见李霜见刘霜见,一个凌霜见就已经把你设计成了杀人凶手,再来几个你怎么招架?”
“我没杀人,问心无愧。”
“再问心无愧也架不住有人想尽办法的想要害你,你是有点小聪明,可你的心不够狠。”
“他……不会相信的。”
“他?丫头,你与他不一样,他是王爷,将来三妻四妾稀疏平常,而你却只有一个他。”
“我……”
洛星元被老白几句话怼的直接哑口无言。
沉了好一会儿,老白叹声道:“趁你还没陷得太深,想走还来得及。”
洛星元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用力的摁着腿边的楞子,低下了头。
“师父。”
“……说。”
“你有喜欢过谁吗?”
“……有。”
“那后来呢?”
“……后来,为师为了自由离开了她。”
“那她呢?”
“……她,生死不复相见。”
忽然,洛星元手腕上的藤镯猛地一颤,墨色像是又脱落了些许似得,露出的白色斑痕愈发的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与藤镯的关联越发的紧密,在这一刻,她好像感觉到了由藤镯传到了自己心上的哀伤。
她似乎可以想象的到,老白坐在梨树下一言不发的拿着手中的酒杯,遥望着磐岛上空氤氲的雾气,似乎能看穿那些茫然,似乎能看透时光,直戳在时间的轮盘下,那磨了一地的厚厚尘埃。
“师父,你后悔吗?”
“……什么?”
“你后悔吗?”
“……”
老白沉默了,好像突然跟她失去了联系似得。
等了好一会儿,洛星元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老白?”
“忘记了。”
洛星元一眯眼睛,诧异:“忘记了?”
老白缓缓的发出一声苦涩的淡笑:“为师沉睡的太久,许多事情都忘记了,只是记得个大概,所以,为师也不知道自己后没后悔过。”
老白再次沉默了,但洛星元这次没有叫他,而是抬头看着透过窗棂的天光,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三水窟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的世外桃源,白衣男女,相敬如宾。
守着自己的心上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似这世界就只有彼此。
这样的日子虽然淡泊,但是一定很甜蜜的吧。
拿起桌上的璎珞,洛星元攥在手里,趴在桌子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三水窟,梨树没有枯死,茅草屋也屹立着,门前花草丛生,菜园青翠奕奕。
门忽而打开了,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男人走了出来,微笑着,对她伸出手。
“星儿。”
他轻轻的唤着,声音温柔,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拂她耳边的时候,甜着她的心尖。
洛星元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靠|近他,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眼前的人突然犹如飞沙一样消失不见了。
洛星元忽然抓了个空,当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竟然睡到了日下西山,半张脸都趴麻了。
揉了揉,等恢复了知觉,她起身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墙边的软榻走去,不知道怎么得,越睡越累。
百听快马加鞭赶到城外三十里的破庙,这里远离官道人烟,鲜少有人涉足,方圆数里都是平原,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观言坐在院子里一边拧着草绳一边等着,看到百听来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但是一想到两个人分开时的不愉快,他有坐了回去,故意无视百听。
“爷呢?”百听问。
观言不理会。
百听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跟前一把把草绳夺走抛了出去。
“你……”观言气的直瞪眼。
百听沉声,追问:“爷呢?”
观言咬了咬牙根,哼了一声坐了回去:“爷在暗室,神医也在。你怎么来了?”
百听大步一跨,朝着破旧的殿内走去,可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脚步,停顿片刻之后,他又转身折了回来,坐在了观言的旁边。
沉默里,百听从怀中拿出一串冰白的珊瑚手串递到观言跟前:“拿去。”
观言瞥了一眼,当即回头夺了过来,生怕他反悔似得:“你认输了?”
百听伸手去夺,但已经被观言戴上了手腕。
无奈的呵了口气,他只有重新坐直了身子,说:“我是怕你输的时候哭鼻子。”
“谁哭鼻子,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呵。”
百听笑的凛冽,一副你绝对输定了我也懒得跟你再废话的样子,回头看向暗室的方向。
“多久了?”
“三四个时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暗室里传出一声压抑但是却掩饰不住痛苦的低吼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同时站了起来,一起朝着暗室门前跑去。
猛地把门推开,刺鼻的药味熏的二人脑门一紧。
暗室没有窗户,只点着一圈的白烛,把祁隐围在中间。
祁隐则只是穿着一件裹裤,赤着上身盘腿而坐,他大汗淋淋,披头散发,身上还沾染着血迹,而在他的右手边,随着他食指缓缓滴落的血珠,竟然有一个装满了乌血的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