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元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只好从篮子里把菜刀抽出来拎在手里,郁闷不已的朝着鸡笼走去。
她还能怎么办?老白还得她的菜香养着呢,她得先把人哄高兴了,不然万一把老白饿死在藤镯里,她怎么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憋着一肚子气,气焰一冲天灵盖,她竟没之前那么怕了。
一手摁着鸡舍的栅门,一手紧紧的攥着菜刀的刀柄,洛星元深吸一口气的同时,猛地打开栅门冲了进去。
一时间,鸡笼里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祁隐看不到鸡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看到缝隙里蹿来蹿去的身影,还有洛星元愤怒的大喊:
“别跑,站住别跑,下来,你给我下来,不然我把你窝里的蛋都砸了信不信?啊,走开,走开!”
听着,祁隐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爷。”观言低声问,“要不要奴才去帮忙?四小姐一个人……怕是搞不定啊。”
可不等祁隐点头,鸡舍的栅门突然打开了。
随着一阵鸡毛乱飞,洛星元拎着菜刀,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她身上粉色的衣裙脏的厉害,像是摔了一跤,满是污渍,发髻也歪了,乱糟糟的还挂着羽毛。
撇着嘴,她红着眼眶一点点的走了过来,紧咬着的下颌绷着,强忍着委屈的眼泪。
“抓不到。”洛星元哼唧了一声。
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祁隐微蹙的眉间一下子犹如点开的冰层的春风似得,柔化了。
放下茶盏,祁隐站了起来,扯下她眉角站着的一片羽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低声嗔怪:“百听观言都在,你就不知道使唤一下?”
洛星元抬了抬水汪汪的眼睛,努了努嘴角:“王爷的人,我哪里敢使唤。”
祁隐略略眯了眯眼睛,抬手托着她的下颌,把她垂下的小脸抬了起来,认真:“你是本王的心尖,谁敢不听。”
突如其来的蜜语甜言把洛星元激的耳根一热,但紧跟着她却把嘴角撇的更厉害了。
打个巴掌给个枣吃,当她是三岁孩子啊。
忍不住嗤了一声,洛星元眯着眼底的狡黠看向一旁沉着脸色的百听。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小女子便不推辞了。百听大人,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菜刀递到百听的面前,笑的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百听蹙了蹙眉头,只觉得眼前人的笑容就像刀子似得刮他脸皮,可看向满眼都是洛星元的祁隐,迟疑之后,也只能接过菜刀,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着鸡笼走去。
观言偷笑,忙取了干净的巾帕递给洛星元,却被祁隐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看了回去。
“爷,奴才这是干净的。”
祁隐直接卷了袖子给洛星元擦拭脸上的污渍,淡淡:“本王瞧你闲的厉害,去给百听帮忙。”
“爷……”
“没听清?”
“听清了听清了,奴才这就去帮忙。”
赶紧把帕子揣进怀里,观言飞快的朝着鸡舍跑去,生怕晚一步会被祁隐一脚踹进去似得。
洛星元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仔细清理兀自的男人,不知不觉中,竟有一丝的恍惚。
忽然,她余光里一个人影闪过。
蓦然回神,等她再看向院门外时,人已经不见了。
洛星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方才那人,好像是霜见姑娘身边的侍女喜鹊。
飞霜院。
喜鹊匆匆跑进门,凌霜见正在出神。
突然被她惊到,凌霜见手一抖,直接摔了那把雕着一只白兔的玉梳子。
“喜鹊!”凌霜见气恼,赶紧把玉梳子捧起来。
这玉梳是祁隐去年送她的生辰贺礼,她是属兔的,祁隐特意请人在玉梳上雕的这只小白兔,她喜欢的紧,平时都是小心保存着,难得拿出来用一用。
看着玉梳上摔出来的一条裂痕,凌霜见心疼的厉害,气恼的看着喜鹊:
“你慌什么?愈发没规矩了。”
喜鹊拧着手指头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言声,她知道姑娘的脾气,只要是王爷送的,哪怕是块石头都如视珍宝。
凌霜见赶紧小心翼翼的把玉梳放进木盒里,放好了,这才侧目:“又怎么了?”
喜鹊忙说:“是王爷。”
凌霜见捋着鬓角的手一顿:“王爷如何了?”
喜鹊忍不住呵气道:“王爷去了后院,跟那狐媚子好不亲昵,王爷为了让那狐媚子高兴,竟然让百听和观言去鸡舍抓鸡。”
凌霜见猛地一抬下颌,脸色也顺势一变。
喜鹊咬了咬牙,看着凌霜见忽然凛下的眼神气哼哼的继续说道:
“姑娘,你也知道,百听和观言是谨妃娘娘生前看着长大的,不单单是王爷的心腹侍从,更是与王爷情同兄弟。在王府里,除了王爷,谁敢轻易使唤他们。定是那下贱的狐媚子在背后怂恿着王爷,让两位大人去做那又臭又脏的累活,王爷也是,那贱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品性都远远的不如姑娘,王爷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呢?姑娘,奴婢真的替你不值,自打那贱人勾搭了上了王爷,王爷连咱们飞霜院都不来了,素日里也只是派人过来询问情况。姑娘,说不定就是那贱人从中作梗,不让王爷来,要不然,王爷知道姑娘病着,怎么会不来探望一眼?”
喜鹊一通义愤填膺,凌霜见默默地听着,捏着鬓角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不小心扯疼了自己。
猛地一皱眉头,她垂下泛着寒光的眸子看向手指间扯下的几根青丝,随即猝然一攥手心,绷紧的指背透出一阵失血的清白。
喜鹊看着她直勾勾盯着镜子的模样,不由得心尖一紧。
她从未见过凌霜见有过这样阴鸷的目光,她只知道,她家姑娘一向淡泊,即使是汶玉郡主在时,天天纠|缠着王爷,她家姑娘也是一笑了之,好似从不放在心上。
“姑娘?”喜鹊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
凌霜见回神,眼神里冰棱般的阴鸷缓了缓,随即一声冷冷的苦笑:“爷是真的喜欢她呢。”
说着,她慢慢松开手心,任由那几根青丝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