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球那日。
慕言穿了一身桂花黄色长裙,长裙外套了一层月牙白薄纱,似是一轮胧月,美丽清冷,令人不敢亵渎。
侯府几位姑娘亦是盛装打扮,周澄刚是中了状元,全家人自是都要体面。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连同二房未进三甲的两个公子,也都展现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只有周予缨,一脸的沉重,好似并不高兴。
“母亲,二姐姐近来好似愈发的不开心了。”上了马车的周予安喃喃。
慕言点点头。
周予婳挽着她的手,美丽的容颜浮现浓浓的担忧,“母亲,可有办法让二姐回来?女儿只恐一直如此,怕二姐真真要变了个人。”
“前些日子,我已经去了王公府,你们也该知晓当初你二姐与她们的恩怨。”
两位姑娘点点头,当初二姐同小公爷打架,惹了王府,周予安自己又退了王府的婚约,如此一来,她们侯府与王公府不说血海深仇,但说势同水火也不为过。
“王府的人知晓你二姐同我闹翻,屡次上门同你祖母理论,你们祖母第一次还假仁假义的护着你们二姐,如今多次,便也装不下去了。因此你二姐才会愈发的郁闷。”
慕言原本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周予缨看懂人心,可她实在是倔强,无可奈何之际,便也只能如此。
另外两位姑娘即是心疼又是难过,但也知晓唯有如此,才是让周予缨回来的办法。
到了宫里准备的马球场,达官贵人齐聚一堂,就连公主和皇子们都来了。
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赛,是京中儿女最为期待的活动。
在这一日,女儿们不必拘束在闺房之中,也不必囿于男女有别,姑娘公子们可以各自组队,参与马球比赛。
慕言这个身份了,自然是不能再去参与这样的比赛,因此她和许多贵妇人们一样,坐在看台之上,往下看着活力明媚的笑脸。
“老夫人,缨姐儿出事了。”屏旌凑到慕言耳边说道。
慕言同一旁的白淼淼笑了笑,“我去洗个手。”
随后,同屏旌离开。
慕言赶到的时候,周予缨已经被人绑了起来,身边还有一匹狂躁的骏马。
此刻骏马高高的抬起马蹄来,哪怕再迟一秒,周予缨就会被骏马踩踏。
书中周予缨悲惨的情节灌入慕言的脑海中,周予缨那一抹肆意的红色,失去颜色而暗淡的样子,让慕言整颗心都冷了。
“来人,绑起来,送去地牢!”慕言某眸色冷若冰霜,扫过那些作恶之人,肃冷绝美的脸上浮现层层杀意。
“母亲。”
周予缨一脸懊悔的扑进慕言的怀中,她还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莫怕莫怕,母亲来了。”慕言将周予缨护在怀中,轻声安抚。
“母亲,我错了。大错特错。”
周予缨轻声啜泣,因为自己盲目相信他人而深深的懊悔自责。
“都过去了。”
慕言捏了捏她瘦了许多的肩膀,暗自心疼。
随后,在言行酒楼暗卫的帮助下,她把周予缨秘密的送回府中。
将周予缨安全送回之后,慕言又让暗卫将所有一切隐去,只等着背后之人上钩。
她将计就计,做了一个局,让那人以为周予缨必死无疑,而她,则是要胆敢伤害周予缨之人,付出代价!
慕言回到看台之上,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你这手只怕是要洗破皮了。”
白淼淼见她回来,笑着道,随后暗暗指向马球场上,“看看那些个小子,可有你看得上眼的?”
慕言失笑,眼波明媚,“怕也是要大嫂二嫂先看姑娘的。”
说话间,贾氏同周老夫人张扬走过,脸上的笑意比慕言这个新进的状元郎的母亲还要得意几分。
“这贾氏反倒愈发得意了。”白淼淼愤愤,看到她们亦是不喜。
“蛇鼠一窝。”王品云冷声评价。
慕言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意,“她们得意不了多久。”
这话,白淼淼未放在心上,王品云精明的眼眸却微微一亮,随后抿着一抹讥讽,她相信薛清宁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话。
马球赛极其精彩,而除了慕言之外,无心观看之人,自然是周澄。
他是新科状元,一整日的都在应酬,如今终于寻到一个机会,瞬时躲到一个静谧处。
“你不开心?”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周澄突然被打扰,又觉声音熟悉,猛然回头。
一个娇美的小姑娘站在他身后。
周澄认得这个小姑娘,是上回在喻府,他救的人。
“为何不开心?”小姑娘自来熟的坐到他身边,笑盈盈的问道。
周澄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瞧着这小姑娘的笑容,便觉得心中有温温熨帖。
“无事。只人多热闹,偶感乏累。”周澄淡声回答,收回了眼神,不敢多看人家。
这小姑娘这一会儿满头珠翠,好生华贵,不像第一次,像一只落魄的小猫儿。
“你是不是因为被选中成了驸马,从而觉得不高兴?你不知道那长公主如何模样如何性情,因此心中不满,是否?”
小姑娘的声音像银铃一般,说话也是如此,一连串的话,让周澄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看着呆呆的周澄,捂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呆子,当初怎么敢救自己。
“你别不开心。”小姑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没有男女大防,反倒把周澄惹得脸色微红。
“我……我……”
“我若是那个公主,你可会开心一些?”小姑娘笑容甜美,好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
周澄:???
小姑娘把周澄逗得一脸通红,随后起身拍拍手,“不要不开心。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哼着小曲儿,也不管周澄是不是听得清楚,自顾的走开了。
周澄一脸疑惑的站在原地,望着那离去的娇俏的背影,心里似乎对于圣上莫名的赐婚少了些许抵触和不开心。
周澄休息了片刻才回到马球场,只是此时乱糟糟的,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