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之言,林宇泽自不会听,更加不会因着她这句似是而非之言就对秦明月心生疑窦。
那刘氏从前在林国公府内宅之时,因着絮儿明珠不管事,若不是林老夫人一直压制着,只怕是早就一人独大。
因着林宇恒是她的亲生子,更兼着薛明珠的明示暗示,外头人多少都以为,这林国公有个宠妾,隐隐有胜过薛明珠之势,自此,她便自得了起来,殊不知,那不过是因着薛明珠伤情伤心,不想过问那些内宅琐事,甚至因着想要躲避林琨,更是从中推了一把,越发坐实了刘氏得宠的样子。至于林老夫人,她毕竟年岁已高,兼之薛明珠同自家大儿子林鹏那一段,对刘氏也就略松了要求下来,只要刘氏越不过薛明珠,凡事做得不是太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看来这刘氏还以为,林国公府一如从前呢!如今居然还想用这么些小伎俩同自己玩心眼子!真真是太过看得起自己!
她这是将林家人想得有多愚蠢?莫不是她还以为,林宇泽还是从前那个顾全大局的二爷,能一如从前般的对林琨父子深信不疑?顺便就信了她的鬼话?
遥想当年,若不是他对林琨父子不设防,也不会三番五次中了他们的圈套,先是险些害了李清浅,更是让自家暖暖受尽了炎凉!后头一旦知道他们并非亲人,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又怎会被他们一二再再三的骗到!
这个刘氏,还以为用些内宅里小手段,就能哄骗过自己?自己就这么中了她的圈套对秦明月戒备起来?
不说一入屋子,她将将开口时,其实声滞涩,说话迟疑,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足可见她这么些日子并非常常开口,无事自言自语。而是闭口不言,并不多话。
自己只一来,就这么口口声声唤起了林宇恒,这足以让林宇泽相信,她不过是在装,后头说的那些不过是想激怒林宇泽好让他在一怒之下,失了理智,进而为后头秦明月的事情做铺垫。
林宇泽疾步走过了回廊,待豁然见着那一片郁葱的竹林,走在了一片鹅暖石铺就的小路上时,心里的怒气便渐至平息了下来。
他不禁思索:这个刘氏因何说秦明月是自己人,她这般说分明就是想要让自己同秦明月来拼个鱼死网破?
林国公府里,他同林鹏父子不用多言,必是她刘氏的死敌,她自然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可秦明月...
照此推算,难道秦明月也是他们的死仇不成?
“啪!”
林宇泽心念一转,手下略一用力,生生就折断了一株清翠的绿竹,待小厮惊得忙忙过来查看他手时,却见自家主子爷已然兴冲冲地奔向了书房,看着那个一瞬就飞扬起来的身影,小厮有些诧异地揉了揉眼睛,挠了挠头......
林暖暖此时正忙成一团,自然不知林宇泽早早就回了来,更加不知那个刘氏在林宇泽面前还对她出言辱骂,气得林宇泽险些一脚就结果了她!
此时她正让元儿拿了宣纸,想要再列个食单子,怕自己忙乱之下再忘了什么。
待见着元儿巴巴儿地将个金花五色笺拿了过来,不由笑了,
“你这丫头,莫要听玉姐姐胡说,她让你日常拿那个用,就真照做了!我这就列个食单子,你这般巴巴儿地将这么好的纸拿了来,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这金花五色笺,还是薛明珠和薛明睿兄妹两个着人送过来的。金花五色笺,顾名思义,是将金银片或是金银粉在纸上为饰,十分之名贵。这样的洒金放银的纸,在林暖暖看处,不过就是好好看几眼,便束之高阁,好生收了起来。
毕竟,她也就写写画画,也不用作什么传世之作,哪里就用得着那个。
只不过,薛明玉当时也是歪理一大堆子对着她,说什么,林暖暖习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一手字更是写得清丽飘逸。不用好纸衬着可惜了。再有就是——
字好还在其次,最为要紧的是,用那一管好字在这金花五色笺上写下那许多的让人垂涎欲滴的吃食,真真是一件再赏心悦目不过的事!
经薛明玉如此这么一说,旁人不过是笑笑。倒是薛明睿深以为然,比之薛明玉还要急迫,更是忙不迭也让人送了许多来,说是写完了再送过来,那股子殷勤劲儿,直让林暖暖哭笑不得。要说,这一对兄妹,从前她还觉得性子南辕北辙,可算是这儿找到了相似之处了!
“哪里就是暴殄天物了,”
元儿笑嘻嘻地怂恿着:“奴婢也觉得小姐的字极好,若再用上这金银纸岂不是更美?”
她咽了口唾沫,
“您再写上那些个好吃食,真是再妙不过了,”
说完见自家主子犹不松口,忙忙又劝,
“小姐,您还是莫要心疼这金银纸了,要奴婢说,这纸能得您的字、您的食单,那可是它的造化。”
这个元儿,胡诌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林暖暖斜睨了她一眼,揶揄着:
“你这丫头,说话倒跟玉姐姐一样一样的,既如此,莫不如将你送给我玉姐姐?”
这话吓得元儿忙闭口不言,只谄媚着拿了一张普通的生宣,放在了金花五色笺旁,再不敢多说一句,自己可还想跟着小姐一处,小姐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呢!
林暖暖一看,不比不知道,这一比,看那生宣,还真有些不顺眼!
她不由轻咳一声,正色道:“算了,就用这金花五色笺吧,还有,你这丫头,还是在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呢,什么金银纸,分明就是有名字,你总是记不住,俗不要紧,只听着可有些不雅。”
元儿闻言忙欣喜地撤了生宣纸,听自家主子如此一说,再细想想,不由额上冒汗,忙“呸呸”了两声,直向林暖暖请罪,
“小姐,奴婢真是浅薄无知,这若是让婆婆知道了,还不知怎么骂奴婢无状呢!”
元儿一脸的羞愧,怎么就想起叫金银纸了,金银纸,金银纸...这乍然听上去,可不就跟祭祀烧的纸钱一个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