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正想着如何将内宅打点好的李茂,还做着妻妾一家亲的美梦,一脚跨进暖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待他察觉后,已经掉坑里了。
是真的掉进一个坑,李茂先是一惊,忙又狼狈的手脚并用着扒着土,想要往外头爬。
也幸好坑不是太深,深不过一个成人小腿处,只是李茂许是太过紧张,竭尽全力,手脚并用,耗费了全身力气,这才出了来,待看到边上那个浅浅的坑时,不禁眼神复杂,往里头吐了口唾沫,颇有些疑惑地冲着暖坞看了看,谁能想到一个闺阁门口,还能有个坑?
虽心有疑惑,到底还是被多年美梦成真的好心情给激荡得顾不得想这许多,李茂按捺住欣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想自己的容止,除却方才落了些灰,旁的还好,忙又正了正衣冠,抬脚前行。
他再行走时,脚下就有些小心翼翼起来,边走边细细地打着灯笼慢慢照路,待见着前头四平八稳,并不见一个坑洼时,这才放下心来,端详了下四周,
虽是晚上,可还是能看出这暖坞一株花草,一个轩榭亭子都显出别样的精致,想想林暖暖在林国公府,那就是众人捧在手中的掌珠,又觉得如此才是常理。
李茂就这么着走走看看,心里嗟叹,却却不知危险正慢慢靠近。
“喵呜...”
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豹鸣,李茂一愣,回过神来时,却见那头健硕凶猛的花豹子,瞪着一双眸子正幽幽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花豹子!
不明白一个弱质女流,娇滴滴的小娘子的院子里头怎么会出来这么个东西,京城里头,高门大户家的贵女们,不是养只秀美的波斯猫么?
摸不清楚头脑的李茂此时已然瘫软在地,他是真的有些悔了,方才怎的就没让那个直来直去的粗鄙汉子冯冀才来探探路!
诶,后悔已晚矣,还是想想法子先将面前这个孽畜应付过去!
“你们干站着做甚,怎的还不过来帮忙!”
短暂的骇然过后,李茂忙团着身子,压低了嗓子唤了后头的几个龙武卫,
这几人真是没用,自己这厢遇险,居然只干看着!
李茂只觉得额角一阵阵抽痛,他虽气急,却不敢高声疾呼,怕惊动面前这头“豹视眈眈”的花豹子!
先还得要忍!他李茂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蛰伏这么久,耐性早就练出来了。
不过,待回去后,他定要上告主子,让这几个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带着他们真是太过误事!
如今且还得要用着他们,还是莫要将这几人得罪狠了。
李茂想得好,可是奈何后头那几人并不怎么动,根本就不理会,只呆愣愣地看着他和他面前正同他对视的花豹子,仿佛是一时惊住,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堂堂龙武卫,面对个花豹子此时居然一点儿办法都无,真是徒有其表!
李茂只觉得今晚诸事不顺,想他才还在洋洋自得,自己带了龙武卫到底比冯冀才身边的羽林卫威武许多,却不料这些人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儿。
怎么办,他的小县主还等着他过去,
怎么办,他还想要衣锦还乡,想要在那些曾经轻视他的人扬眉吐气!
此时的李茂虽被吓得半死,却仍旧未曾忘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些个抱负,他很想奋起,很想转身就走,可是面对着这个吐着红舌头的大物,腿上轻飘飘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不能如此,不过是被人豢养的畜生,怕什么的,自己在这儿这么久,这东西还不是只站着不动?
心里头如此反复想了几遍,李茂这才觉得手脚有了些许力气,他将将抬脚想走,却觉得左边脸颊处有些异样,待要躲开,脸颊却已被个温热的东西狠狠地舔了一口,
“啊!”
毛骨悚然的李茂惊声尖叫着瘫软在地,眼珠子一翻,一个倒仰,人就晕死过去了。
后头的龙武卫这才有了些动静,几人面面相觑后俱皆摊着手,往后退了退,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龙武卫倒是走近了李茂身侧,勾起一脚,狠狠踢了踢,只将他踢至院角,这才转头,木木地说了一句:“还真是被吓晕过去了。”
后头几人也不作声,只在暖坞门口站定,并不去管昏死过去的李茂。
“喵呜”
李茂这人这人可真是不经吓!
花豹子又厉声吼了一嗓子,一双豹眼只盯住外头,里头带着浓浓的哀怨,好似在说:自家主子走了,居然不带着它,那它就给她看好这暖坞...
龙武卫几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一头豹子居然如此有灵性。
不过,这豹子驯得好的,在大夏也不算是稀奇。有些人家,甚至还专门弄了豹房,譬如戊边的武勇,武将军。
花豹子可不管几人如何看它,只守着暖坞,一双豹眼,分外锐利。几个龙武卫自然也不去找那麻烦,他们自觉地站在门外,几人一豹各守各的地盘儿,倒是相安无事的井水不犯河水..
匆匆赶往茅坞的冯冀才,并不知道,他才走不多会儿,那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李茂已然败北婚死过去。
此时,他正专心致志地在茅坞门口转悠着,
一圈子、两圈子....
转了数圈后,冯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来来回回数遍,面前还是才来时的那条路,门口的那株香樟树,还一如来时,正在这夏日暗夜吐露着芬芳。
不用说也可知,自己这是鬼打墙了!
鬼?
哪里有鬼?
再次想到鬼,冯冀才的心里再没有了方才的淡然,他的心里隐隐发毛,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不是林国公府,简直就是活死人墓!
如若不然,怎他们的人都到了后宅,却不闻一人说话?
没有人?
如此一想,冯冀才更觉得后背嗖嗖的冒冷汗,他循着旧迹,跌跌撞撞地往后头的庖厨走去,却见里头菜蔬肉鱼摆弄得规规整整,却是并不见一丝烟火气。
人呢?
哪儿去了?
冯冀才从未似如今这般,疯狂地想要见个人,
这处宅子邪乎的很,他想要走,想吸血,想美人,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