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明睿走了,徐思远不由眼前一亮,觉得林暖暖还是待他不错的,他心里痛快,憋了许久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暖暖,这些日子你们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儿,你为何不找我?”
找你干什么?
好让你借着明月算计?
林暖暖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事情也不能全怪徐思远,自己其实多少有些迁怒了。
她原本不想理会徐思远,就让他信了李茂兄妹,让他们算计他去。
可终究念着那次坠崖时他的救命之恩。
毕竟,多少跟林国公府有些牵连!
徐思远对自己有心思,林暖暖隐隐有些察觉,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什么?
林暖暖觉得,徐思远不过是从未见过一个小女娘吟诗诵书,出口成章,乍然看到自己这样的,酷爱诗书的他也不过是被那些诗书吸引住了吧。
见徐思远秀逸的脸上仍带探究,还在等着她回答,林暖暖索性挑明了:
“徐表哥,你比我学识渊博,‘君子上达,小人下达’,这些道理,定是比我也懂得多,所以我也不多说,只是,恕我逾越,那个李茂你往后还是少往来。“
徐思远一愣,旋即恍然,看来自己做的事,林暖暖这是知晓了。
他不由涨红了脸,此事他有私心,憋了半晌只喃喃地说了句:
“你知道了?”
“是!”
见徐思远如此,林暖暖不由松了口气,她看了眼一脸愧色的徐思远,只说道:
“徐表哥如此人物,还是不要为小人左右的好。”
说完就深福一礼,然后缓缓走了。
只留下徐思远愣怔地站在原地,思绪纷杂着回想着林暖暖的话……
“徐表少爷。”
叫秋菊去而复返,徐思远虽心中羞愧,却不由一喜,忙看向朝他走来的秋菊,脸带期盼地问:
“暖表妹有事?”
“没有。”
徐思远声音里的期待,秋菊压根儿就未听出,她只眯着一双小眼睛,走至徐思远身边,小声的耳语几句后,又义正严辞地粗着嗓子道:
“表少爷若不信,就去问老夫人,反正老夫人也预备等到京,将事情经过告于定远侯夫人的。”
.....
秋菊何时走的,徐思远一概不知,他只失魂落魄地回了辛夷屋,经过上次山上一事,好不容易,林暖暖对他有了笑脸,被自己的一番小动作弄得又回到了七年前……
是自己有了私心这才着了李茂的道儿,李茂虽坏,自己尤盛!
他心里有愧,故而一直到林暖暖走时,都没敢见她,只她走的那日,躲在了暗处,偷偷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单说,林暖暖和薛明睿两个被徐思远这么一扰,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二人尽皆默默不语,只低头前行着。
很快二人就走至了岔道儿,林暖暖这才松了口气儿,指着一东一西两条路,笑着说:
“我去看老祖宗,睿哥哥就回去歇着吧!”
薛明睿也不说话,只淡然地地看着林暖暖,
这个小丫头,方才同徐思远倒有话说,到了自己这儿,就只这一句话?
想到她现下要去林老夫人处,薛明睿终究是打消了念头,只淡笑着说道:
“你去吧,我也回去了!”
竟然如此好打发!
林暖暖舒了口气,一直走至了林老夫人处,进了院子时,她还回头看了后面一眼,她是真怕,薛明睿再说那些。
可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心里头竟然有些怅然,
林暖暖摇了摇头,自己这是虚荣心作祟吧,前途似锦且俊朗非凡的薛世子,居然对自己如此“深情”……
咳咳,
林暖暖心下一跳,才饮下的茶水就顺喉入肺,呛住了。
她忙放下手里的茶盏,一声接一声地咳着,
真是,自己这是想什么,
什么深情?哪只耳朵听到薛明睿对自己深情了!
……
“小暖儿,你今儿个怎么了,怎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揪耳朵的,我可记着你那耳朵可是金贵,平时摸一摸都会有红印子,怎的方才就舍得那么使力揪着?”
林老夫人是被林暖暖的咳嗽声惊醒的,甫一醒来,就见这小丫头又是托腮,又是凝眉,不一会儿居然又叹气……
雪肤花貌的小娘子,脸上娇憨未退,还带着些许愁绪……
这小丫头自己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若说当初乍闻此事,心里还有些摇摆,可是现在,林老夫人却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相信长眠于地府的老国公也能谅解吧……
林老夫人悄悄地捂住又开始隐隐发痛的心口想着。
“老祖宗您醒啦!”
林暖暖进来时,见林老夫人睡得正酣,想走却又舍不得,索性拿了个杌子,就蹲在了她的床榻前等着,
正胡思乱想着些事情,谁知自己呆蠢的模样,都被林老夫人看在了眼中。
“暖暖,来老祖宗这儿!”
林老夫人这些日子泰半都是在床榻上未起,今见小曾孙女儿托腮呆坐在榻前,端得是一副可怜又可爱样子,看了不由心下痒痒,忙招手让她过来。
林暖暖早有此意,只不过怕惊扰了林老夫人,见她唤,忙三两下就跳了上去,待见到林老夫人正戏谑着看她,忙憨笑:
“我懂,我懂,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嘛!”
林老夫人一愣,半晌拍了拍林暖暖的手背,叹道:
“你这孩子,还记得哪!”
“自然记得,”
林暖暖将头靠在林老夫人臂弯,柔声细语地呢喃:
“祖母,无论我在何处,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忘了您和爹娘,”
她没敢提林鹏和薛明珠。
林老夫人倒是没有注意,只将林暖暖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你四岁那年,第一次同曾祖母睡,也是这么个姿势,这一晃七年了!”
“是呢,日子过得快着呢,三年五载一晃就过去了,”
林暖暖看了眼林老夫人,小心翼翼地说了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
林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身子一僵,她看了眼林暖暖后,才慢慢地说道:
“可是,没有亲人在身边,日子难熬啊!”
“没事,只要心里想着家人,有了牵挂,自然就能熬过去!”
林暖暖的眼睛渐渐濡湿,双眸却越来越亮。
“小暖儿,”
林老夫人俯身对上自家曾孙女儿如同水洗般清澈的双眸,一个没忍住,一滴泪顺着她衰老的面颊,缓缓地就落到了林暖暖的鼻尖上。
林暖暖心下一颤,手就抚在了林老夫人的面庞。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慢慢地擦拭着,
“老祖宗老啦!”
林暖暖手下一顿,心里一紧,若说她此去,除却不舍家人,最不放心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身体不好,而自己...
“老祖宗,暖暖能不能请您件事儿!”
林暖暖垂眸将眼角地泪水逼退,这才认真地看向林老夫人,严肃地说。
“什么求不求的”
林老夫人眼中的泪越发多了,却勉力笑了笑,她轻捶了下林暖暖,
“尽说些生份儿的话!”
“好,那我就直言,老祖宗,您要保重身子,将来给我带囡囡。”
林老夫人的泪水终究似落了线的珍珠,砸了下来,她却全然不顾,只笑应了一句,
“好!”
待听到见林暖暖轻笑,这才想起林暖暖方才所说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