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老窦言语,桂嬷嬷积蓄了多时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的爆发起来!
只见她扯着嗓子吼道:“老窦,咱们说话讲良心!你摸摸自己的心口想一想,这些年下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可不止是他。还有我们小姐,她也是!你家那位爷就起初那几日还像个人,后来就天天的要喝......还对我们家小姐避而不见!”
桂嬷嬷气的直发抖,她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道:”你们都说他可怜,他苦,可是我们小姐呢,她就不苦,她不可怜?这么些年来,我们小姐是天天的裝痴卖傻,见天的卧床称病,还不就是不想让那人近身,不想让旁人看出端倪。为了你家的爷,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亲近,这些年来一个人就守着这么个小院子过活,每个月只来这东跨院时脸上才有几分笑意,她以后能有什么盼头?若有盼头那也就是盼着你家爷哪怕清醒一次也好!”
桂嬷嬷说着说着,人越发的激动起来,她的声音渐渐哽咽,面上涨的通红。
刚才的这几句话像是用完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她说完后就耷拉着手,无力的低着头,只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是在哭泣......
“桂花!”薛明珠终于坐不住了,她红着眼睛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仆婢,轻轻地、梦呓般地说道:“我是愿意的!真的,我还要感谢老天,让我能再看到他!还能和他生活的不远。不然,我这辈子该怎么过?不要再说林宇泽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我早就说过了!”
“夫人!您怎么就不信呢,二爷他就是你们的儿子啊!”这句话可能桂嬷嬷经常说,因为她说得既无比的顺溜,又十分的无奈!
果然薛明珠好似早就听得烦了,只听她说:“别说了,怎么可能呢,那个早就死了!我怎么会给薛礼生儿子?他也不配!”
“夫人,二爷不是您和……是您……”桂嬷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无奈的看着薛明珠,这话她都说了几十年了,夫人也不信了几十年,如今二爷都已经.......就不知道夫人知道真相时,会不会恨自己,算了,今天是来看那人的好日子,还是不要触夫人的霉头,就让她高兴高兴吧,一月之中也就只得这几日了。
“老桂,你不要再说了!我薛明珠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被那个小人设计近身,你还要说老二是他的种,说什么我是不信的!”薛明珠此时提的老二林暖暖本能的以为,她说得是林宇泽!至于她说“他的种”林暖暖觉得,薛氏说的不是林国公.....
林暖暖不由捂住了嘴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爹爹怎么就不是薛氏的儿子了?那他又是谁的儿子!他是不是林国公的儿子?
就在这一刻,好似以前的许多不解都有了答案,怪不得林宇泽身为林国公的嫡次子其实并不能威胁到林宇恒的地位,却从小到大就受到打压!怪不得薛氏放着嫡亲的怀着身孕的儿媳不管,却让章太医救治一个妾侍!……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薛氏怎么可能养了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在膝下?那林国公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桂嬷嬷又言欲止的非要说林宇泽是薛氏亲生?那林宇恒到底是不是薛氏亲生?林宇恒到底知不知道这些......
无数个年头如同乱麻般的在林暖暖的脑海里面纠缠着,林暖暖刚刚理清了一个思绪,如今却又被这无数个问题缠绕,她不由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渐渐的忧愁起来,看来林国公府的水,比她想像中的要深多了!
“明珠!不是,是!”就在林暖暖深深的陷入沉思不能自拔之时,半天没有说话的老窦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来!
“老窦啊,真不是,若要是的,我又怎能那样对待老二?也不会让那刘氏心愿得偿,还伤了李氏的胎!”薛明珠跟那个老窦仿佛有别样的默契,她不仅听懂了老窦的未尽之言,还对她解释了一遍。
“明珠,是真的,那个小娘像!”林暖暖这才发现老窦说话咬字极重,很费些力气。譬如她刚才砂砾砾的吼声,开始还以为天生如此,现在想来,嗓子应是受过伤的。
“好了,别说了!老窦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如今年岁大了,你想让他有后!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唉,都怪我.....”薛明珠温柔地看着老窦,轻轻地说着。
“不是,真的像,那个暖,美的!也像你!……”老窦的表述总是让人不知所云,听不清楚,显然自己也急得很,她说完了就直搓着手掌,还来回转了转,又指着薛明珠的脸说道。
“像我?呵呵,老窦啊,你这眼睛如今是真的废了,她哪里像我了?我可没有她那样子,我小时候……小时候怎么能有那样恣意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眸……”薛明珠像是想起了以往的什么事情,陷入了沉思,呆呆地看着前方……
“夫人,老奴也觉得四小姐长得极像您!您看她的眼睛,笑起来简直让人能陷在里面,可不是和您一模一样.....”桂嬷嬷半天才插上话,她见薛氏沉默不语,忙说道。
林暖暖简直听得如云里雾里,她依稀能抓住些什么,可是连起来又让人觉得万般的不解!
“夫人,您别喝!等一下.....夫人!”
就在林暖暖胡思乱想,怎么也想不通时,薛明珠端起了面前的碗“咕噜咕噜”地喝将起来.........
林暖暖不由觉得想呕,因为薛明珠端起来的是刚刚老窦放的蛇血!
她嗓子一痒,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林暖暖急忙捂住了嘴巴,将翻腾着上涌到喉咙的恶心给咽了下去。
秋菊还好,她自小就随着父亲捕蛇,看着他吃蛇肉,剥蛇胆。虽然喝蛇血的人比较少,不过也并不是没见过。
秋葵也还能受的住。她虽没见过人喝蛇血,只她哥哥方回擅制毒。她也是知道些的,且这个倒是比方才看到一屋子的蛇时,好了许多。
“小姐,别怕!”正当林暖暖强忍着不适之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林暖暖这才想,自己身边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