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日,阳光明媚,人都说江南好,“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故而春到江南,游人如織。
文人墨客或作画或吟诗,忙得不亦乐乎。
林宇泽也是忙碌非常。
作为曾经的探花郎,江南的才子们,纷纷邀请斗诗.品茶;饮酒.作画。
现如今,江南郡的文人很是推崇他。
原来他送与祖母的画作,不知怎的被好事者传出,竟被争相传颂,人人模仿。
因着此间学这种技法的人很少,泼墨写意更能让文人直抒胸臆。
他的画之所以广受追捧,因之一个“巧”字。
巧,在立意上。
世人重孝道,林宇泽为了京中的老祖母能够一睹江南景色,一笔一笔,细细描绘就,这春日江南,景如画,人忙碌的繁荣美景。
可称上是很有孝心。
其实林宇泽知道,林老夫人身份贵重也是原因之一。
然而,他此番忙碌可不是因着斗文会友。
去年,端午过后进入“梅雨季”,水漫过膝很多百姓深受水患。
林宇泽作为一地之父母官,很是费了些心神。
按说现在还未到端午,汛期未至,担心得也早点了。
林二爷如此忙碌,只是因着他闺女的一句话。
“爹爹,今年水再多,可怎么办,会不会有人跟翠儿一样,父母亲被冲走了?”
翠儿是暖暖才收的小丫鬟,去年雨水较往年多,翠儿的家乡发洪水,父母被洪水冲走了,翠儿只得卖身为奴。
“不会的,爹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暖暖放心!”
林宇泽虽在女儿面前打了保票,心里终感有点不妥当。
眼看着端午过后就将进入黄梅雨季,他就想着找几个懂水的老吏查看查看。
若是去年的雨水再多些,不知要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这几日和衙中老吏城上堤下的一通看查下来,林宇泽发现,果然有几个堤坝需要重新休整一下。
朝行暮归的忙碌,回到后宅,林暖暖都睡着了。
今日,林宇泽休整堤坝的议书已经递上去了,只待州府批准或上报,拨付钱款修堤补坝。
见这日头正好,带着妻女出去走走。
刚踏进门来,林泽宇就见一树海棠花下,李清浅着一件蓝色的翠烟衫,纤腰盈盈一握。
只见她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小暖暖,暖暖撅着樱桃小嘴对李氏说着什么,李清浅听了,摇着头微微一笑。
林宇泽细细的看着她俩,只觉得美丽温馨如画。
待走近些,就听暖暖在念念有词:“江南小镇四时春,杨梅果子特别酸,日啖杨梅两三颗,不想再为江南人!”
林宇泽不禁捧腹。
这个小暖暖,念的什么歪诗。枉京里的老祖母还专门送信来称她是个聪明的,让林宇泽好好教导。
林老夫人在信中言道江南虽好,可暖暖过完生后四岁了。六岁之前如果林宇泽还在江南,定要舍了这张老脸,去求皇上云云。
林宇泽知老祖母是说笑,他想着在江南只要和妻女一处也挺好。
但这字里行间的可见老祖母肯定是想暖暖了。想暖暖都已经四岁了,老祖母还没见过他家暖暖呢。
“暖暖,你念的是什么诗?”林宇泽走近暖暖故意问着。
“爹爹!”林暖暖好些天没见着林宇泽了,喜得奔到林宇泽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小姐,小姐要静……”边上的王妈妈忙说道。
“静如脱兔,动若蛟龙嘛!”林暖暖接口道。
“哈哈!”林宇泽捧腹大笑,还静如脱兔!“哈哈!”他抱起林暖暖狠狠地亲了一下。
“爹爹,不要笑了,您都变丑了!”林暖暖皱着眉头。
“暖暖!让爹爹歇歇!”李清浅温柔的看着他俩,见林宇泽满脸的疲倦,忙说道。
“暖暖娘亲抱你吧,爹爹这些天累了,让他歇歇再抱!”
林暖暖自断奶后,就能吃会喝的,这些年很是养了些肉。
“不必,你也累了!我抱着吧!”林宇泽捏了捏林暖暖的鼻子“再说这暖暖丫头,就这么点子重,我单手就能托起来!”
“哼!”暖暖扭头不看他们,这俩人当着她面这样,眉来眼去的不是一次了不要这样好不,会教坏小孩子的!
“你这小丫头,还不理爹爹了?”林宇泽见她樱红的小嘴唇一撅,如玉般的小脸蛋一扭,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颇觉可怜可爱,只觉一时手痒。
“端重点,爹爹!”林暖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林宇泽时一默,他悄悄的看了眼李清浅。
林二奶奶脸上绯红一片,她也不看林二爷,只用眼睛轻轻的剜了他一眼……
林二爷悻悻的收回目光,无奈的看着林暖暖。
“闺女啊,咱能不能别闹腾了,不要再提端重了,那日为父说错的话,哪能记到如今呢!”林宇泽心说因着这话,已经睡过一次书房了!
他幽怨的看了看李清浅,“错了娘子!为夫错了!”
李清浅还是不理林二爷,林宇泽只好默默地揪着暖暖的小辫子。
林暖暖……
“秋渠,快点拿个镜子来!”
“噗!”林宇泽只觉得好笑。他了理林暖暖头上的小鬏鬏,“咱们暖暖美着呢!”
“不是,暖暖的脸都给爹爹捏的不好看了!”林暖暖鼓着嘴巴道。
“没有啊,还是圆溜溜的,好看!”林二爷见她脸颊鼓鼓,红扑扑。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复又伸出手去。
“就是怕被你捏的更圆的!”林暖暖忿忿的想。
“每次见面就捏,我的美貌就要不保了!”
林二爷……
李氏……
谁能告诉他们,他们的闺女到底随谁了?怎么这么……
“爹爹娘亲?”
“暖暖啊,虽说咱确是江南郡最美的。不,是京里都少能比肩的美貌小囡囡,”林宇泽缓缓的开口道
李清浅一愣,可是晓得林暖暖随谁了。
“不过,暖暖你还小,爹爹不是跟你说过,满……”
“爹爹,满招损谦受益暖暖懂!”
“暖暖,怎么能随意打断爹爹的话?”李清浅柔声道“咱这样是不知礼的!”
“爹爹,暖暖错了!”林暖暖很是受教地道歉道,只不过大眼睛眨呀眨看不出一丝的诚意啊。
“无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林宇泽又掉起了书袋子。
林暖暖达拉着脑袋:爹爹啊,不要这样了吧,不想听啦!
林雨泽狡黠的对李清浅挤挤眼。
李清浅会意,回眸温柔的一笑。
“暖暖一天天大了,又生的如此聪慧、如此相貌,假以时日好好教导还不知怎么地出色。”李清浅心里道“不愧是我李清浅的女儿!”
…………
如果暖暖知道李清浅所想,定会说,爹爹娘亲你俩其实是半斤八两好么。
不过林暖暖此时她又郁闷了,只见李氏和林二爷俩个彼此相对,又眉目含情了起来。
林暖暖想着这架势,我这小煤油灯看来在白天不管用了呗!
“爹爹,此言差矣!”林暖暖亦拽起了文。
“墨子有云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林暖暖搂住林大爷的脖子,向上抬了抬身子,昂首挺胸道。打断他俩这随时随地的含情脉脉。
“哦?”林宇泽很有兴趣的看着她。
“暖暖也知墨子?”
“嗯,娘亲教的!”
“是,我们暖暖真聪明,教一遍就会用了!”李清浅含笑道。
“那么说,刚刚那首诗是暖暖做的?”
“嗯,是的!”
“清浅,咱们暖暖可真聪明!”
“嗯,二爷您的闺女当然是冰雪聪明!”
“那是,不过关键是暖暖的娘亲是咱们京里有名的才女!”
……
王嬷嬷:二爷,二奶奶咱能不能这样自卖自夸的!
呸,呸,呸!王嬷嬷暗自打了下自己的老脸,怎么编排起自己个的主子了!
林暖暖:爹爹,娘亲,你们这么半盏茶不到就又要传一次情的,考虑到您家暖暖的脸皮厚度没?
“暖暖啊,你怎么想起做诗了?”
林暖暖:“这也叫诗?”
哦,对打油诗!林暖暖安慰一下自己。
“二爷,这个你问秋渠,说是暖暖昨儿个就念叨了!”李清浅看着搂着林雨泽脖子的暖暖道。
“爹爹,别问了!”
“没事,秋渠你来说!”林宇泽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道。
“是,二爷!”秋渠行了一礼。
“昨儿个,小姐嘴里没味儿,不想用膳,奴婢想着拿点杨梅给小姐。”秋渠顿了顿
“都怪奴婢,拿的杨梅都是酸的,小姐吃了两三个就叹气。今儿个,奴婢想着昨儿个杨梅酸,今儿就一个个挑了。”秋渠说到这儿颇为自责。
“都怪奴婢,人蠢嘴笨。奴婢吃了是不酸,可小姐多金贵啊,奴婢怎么能又让小姐吃这么酸的!”
秋渠看着暖暖,这么娇美可爱的小姐,任谁见了都想把最好的给她,自己就这么蠢,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怪秋渠姐姐。是我嘴太刁了!”暖暖难为情的看了看林宇泽。
“小姐!”秋渠眼一酸,她的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她怎么就这么笨,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秋渠反复的自责。
林暖暖欲哭无泪,她其实只是想吃冰糖葫芦了,哪知说了半天无人懂!
谁能告诉她,这是宋朝?明朝?据说冰糖葫芦宋朝就有了呀!
她只是想吃冰糖葫芦呢!
“所以暖暖就因着日啖杨梅两三颗,就不想再江南人了?”林宇泽深觉好笑。
“暖暖这样,江南人该多伤心呐!”李清浅跟着打趣道。
“爹爹,娘亲!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作诗了!”林暖暖撅着嘴巴,皱着眉,心都疼。
不能吃到冰糖葫芦的滋味,你们不会懂!
原来暖暖突然想吃糖葫芦了,各种明示暗示,酸酸甜甜的果品。
秋渠想了半天,想到了杨梅,其实秋渠后来拿的杨梅一点儿也不酸。只不过不是冰糖葫芦啊!
“咱家暖暖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囡囡!”林二爷心里道“不愧是我林宇泽的女儿!”
“小姐,都怪秋渠没有找到好吃的杨梅!”秋渠泪眼朦胧的看着暖暖。
“二爷、二奶奶,小姐一家这么相亲相爱,京里的李老夫人知道,还有多高兴呐!”王嬷嬷边看着边赶忙擦了擦眼角。
“唉,今生吃不到冰糖葫芦的痛苦。你们不懂!”林暖暖淡淡的忧伤着……
“怎么,一会儿的大家都不吭声了,这是怎么了?”春意端来茶水见这一众人都是这般模样,很是不解……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带着甜。”
“都说冰糖葫芦儿甜,甜里面它带着酸”
……
林暖暖再次舔了舔嘴巴,好想吃啊!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