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在凤凰寨前的桃花树下坐了已有半日的光景了。
也不过是午后闲来无事,趁阳光正暖,微风不噪,来偷一偷这浮生之闲。
但到底是“偷盗”之事不可为,了不得要受些惩罚遭些罪。是以她此番,过的也并不是十分随意自在。
正因有位仁兄,额不,仁姐,此刻正喋喋不休的将那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强行灌于她听,就从踏古吃过午饭到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仁姐已然是将亘古洪荒到天下极乐,又将天下极乐到亘古洪荒的故事,来来回回的讲了许多遍,这到叫踏古委实钦佩,这仁姐心系天下的情怀当真是千古难得一见。
踏古这厢左耳听右耳冒,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画着画,恰逢凤凰寨的几个兄弟此时打一旁走过,身后桃花树的侃侃而谈便戛然而止。
半晌,待那几个人进了寨子里完全看不见身影时,她身后的桃花树才晃了晃树丫子,再度出声,“小狐狸,我们方才讲到哪里了?”
踏古呆了呆,心道这桃花姐姐还挺会为难人,但还是不由分说的细细回忆起来,奈何她先前根本没听进去什么,冥思苦想了许久,也只是想起了两个字,最后只得模棱两可道:“讲到魔君罢。”
“没错没错,就是魔君!”,桃花树继续兴致勃勃,“说起魔君,他的容貌英俊,形容倜傥,可是人神魔三界都少有的。据我所知除了那天上的九阙星君能比之胜三分,这天下就再也寻不到第二人...”
“有这么厉害...”踏古不走心的插了一句,见桃花树兴致大增,不觉有些悔不当初。
要知道,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前,自小就十分的怕被人唠叨,譬如她从小学到高中的那些个老师,每每想起他们,踏古的心尖尖都了不得要抖上几番,委实不敢深思。
果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踏古得心不在焉,桃花树依然滔滔不绝的在讲述着那个什么魔君,激动的竟是连声音都颤抖,“...而且魔君早已放出消息,明年七月十五百鬼夜行他会出现在帝都毓都。因为,他要在千万妖鬼之中,选出他的魔界之后!“
“...百鬼夜行?”,踏古眼皮未抬,拿出一腔自觉是好奇的嗓音问出声,却不意...
“你这人!”,桃花树陡然一嗓子喊出,惊了踏古一悚,“对人家主要的想法察觉不到,对那些无所谓的事倒是敏感的很!人家想说的不是百鬼夜行,是魔君的婚事!婚事!”
脑袋被吼得嗡嗡嗡作响,踏古不觉额头万丈黑线,于是再也受不住,便很不给情面的回了一句,“如此甚好,望桃花姐姐早日修成人形与魔君大人结为连理,踏古也好去讨杯酒水,粘粘喜气!”
住在她们这座钟灵山尖尖上的清然大师有云,这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若是要通大道,经化形,少说得要修炼个五百年,如今她这桃花姐姐守在这钟灵山凤凰寨前只三百有余,若想化成人形,还需得等个一百多年,可若是真盼来那日,魔君说不定都子孙满堂了。
是以桃花树无疑变得更加怒火中烧,只气的浑身上下的枝条都颤颤巍巍的,恨道:“踏古!你,你,你...你!”,竟是连句话也说不利索了。
踏古见她此番怕是要“你你你”个没完了,便从树下起身,扑了扑身上碎碎的花瓣往前边蹭了蹭,免得被桃花树乱颤的枝头殃及。
转过身将身后风云尽数抛在脑后,踏古一袭火红的衣裙站在山腰的坡子上向山下望了望,却远远地瞧见,有一白一紫两抹玉树挺拔的身影正打山脚下,款款行来。
踏古把手撑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将那两个男子的模样望了一望,却不易在白衣之人的相貌时,险些失了心智。
她头一回见到这样美丽的人。
眉毛斜斜的飞入云鬓,薄薄的嘴角扬起,唇色竟比桃花姐姐的花瓣颜色还要迷人。阳光一点一点的氤氲在他的身上,他就这样站在青草绿丛间。很奇怪,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反倒一点也不显得文弱娘气。倒是硬生生的有一股强大的霸气,却又波澜不惊的隐藏在他嘴角那似是而非的笑容里。
踏古晃了晃神,回过头见桃花树还兀自的在那里颤巍,便不由狠心的打断了她,抬手拿着指着山下的人问道:“桃花姐姐,你说魔君如何如何俊脸,那我问你,那魔君可有他好看?”
桃花树顿住枝头,随着踏古手指的方向望去,忍不住的,身上的桃花瓣又落下了些许。
半晌,她才讷讷道:“是很好看。”
随后她又恍然想起她好似还与踏古有着过节,于是立马换了个声音,不忿道:“好看又如何?好看也不是你的,有本事你去把他抢回来啊,你把他抢回你的凤凰寨做压寨相公,我便服你,以后再也不磨叨你烦的了!”
踏古挑了挑眉头,不意这桃花树竟颇有自知之明,但此番看来却是有心要与她抬杠,偏偏她也是个倔强的主。是以她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拇指放到嘴边,就是一声长啸。
瞬间,风起树摇,蠢蠢欲动。
桃花树惊了,对着踏古正欲离去的身影,“你竟真要去劫?!”
踏古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头也不回道:“你等着罢!我先劫他回来做宠物遛一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