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班和公输婉婉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两件精致的匕首,竟然是他们的镇国之宝!
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一见面就送人国宝的吗?这汉子也忒实在了些!
扎兰丁摆了摆手,坚决道:“我们于阗国人,重性情,和班兄弟一见如故,用你们周人的话讲,就是英雄相惜。师父教导我一刻也不敢忘!”
说罢,朝公输班半跪下去,将两柄匕首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端到公输班眼前。
公输班连忙托他的双手,想见他扶起,奈何壮汉神力惊人,半跪在那里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显然他若不肯收下,便绝不起身。
公输班凛然道:“扎兰丁大哥,你义薄云天,在下佩服!不过这礼物太过贵重。我实在不敢收。”
扎兰丁道:“班兄弟,我们西域于阗国虽然国小民贫,赶不上大周的一个上等诸侯,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信仰与风骨。今日若你不肯收下这对雌雄匕首。我宁愿立刻血溅五步,也没有脸再回于阗了!”
公输班凛然心道:“这西域人也太血性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抹脖子?”
公输婉婉却道:“大块头,你说这两把匕首是雌雄一对,又是什么意思?”
扎兰丁道:“我们于阗国在西域绿洲中,素以打猎、征战为荣。雄鹰可以帮助我们寻找目标,而骏马可以带我们快速的到达目标所在地点。所以,雄鹰和骏马都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好伙伴。”
“长老们说,女子如鹰,翱翔欢鸣;男儿如马,纵横万里。适以在我们那里,按照风俗习惯,结婚的男女都会留一柄代表对方的匕首放在身边,即可以表达思念,又可以拿来防身。”
“嗯!”公输婉婉似是颇为满意地使劲点点头,然后拉过公输班,在他耳边低语道:“我的傻弟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最好的花妆吗!”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镇国之宝,咱们受之有愧。”
公输婉婉妙目圆瞪,揪着他的耳朵道:“你刚才没听见他说,他们那劳什子于阗国国小民贫么。估摸着国土也就是巴掌大小,和大周的天下比可差远啦!没准儿每个稍微富裕一点儿的人家,都有几件国宝呢。你若觉得受之有愧,多送他一些银两便是。”
公输班思忖片刻,觉得六姐说的虽然是强盗逻辑,但也不无有理之处。公输家族富可敌国,多少银两都出得起。而且对于阗国百姓来说,比起两柄精致的匕首,不如换成如山的粮食和金银,反而更实在。
心中主意已定,摊开双手,恭敬地拿起两柄匕首仔细端详,火光照耀下,红白宝石璀璨如星,马头、鹰首雕刻的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噌”地一声,他一口气拔出双匕,登时厅内寒光凛凛,刀气森然。两柄刀刃仿佛能够吸收月光精华,即使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然闪耀着月亮的银光。
“好刀!真是两把削铁如泥的神器呀!”公输班不禁赞叹道。
扎兰丁见他收
下自己的礼物,站起身咧嘴大笑道:“想不到班兄弟也是行家里手,识货就好,识货就好!哈哈!不瞒兄弟你说,这可是我师父取特殊石铁,整整耗费十二年才铸成。本来是想传给我,让我结婚时用的。但是谁叫咱哥俩投缘,又恰逢你大喜之日,哥哥便赠送与你。祝班兄弟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公输班这才知道,原来这本来是他的新婚花妆,刚想开口拒绝。
扎兰丁一摆手道:“唉,好兄弟之间不要客气!婆婆妈妈就不像爷们儿了!再说,哥哥现在仍然是孑然一身,拿着它们也无用处。赠送给你,总好过被强盗抢了去强吧。”
说的也是,不过公输班转念一想,我要是就这么拿了大哥的宝贝,那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说道:“大哥,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不过,我的好意你也不许拒绝。”
叫来掌柜的和公输婉婉,三人七拼八凑筹了正好五十斤黄金,一股脑塞到扎兰丁的手里。
“大哥,你们不是还要在大周盘桓一阵吗,这些银钱你收好,应是足够你们几人的盘缠了。”
扎兰丁哈哈大笑,猛地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道:“好兄弟,你们大周有一句谚语,山水有相逢!哥哥我还有要事,你的婚礼庆典恕哥哥就无法参加了。他日定会有我们的再会之期。”
公输班鼻子微酸,道:“好大哥,等我成亲之后,一定抽空去于阗国看你。”顿了顿,道:“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你的师父介绍给我认识啊!”
“没问题!”扎兰丁道:“他老人家来自你们大周,如果见到周人,想必他也定会欢喜吧。届时你一定要带着弟媳来呦!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还有,”说到这儿,双颊忽然绯红,“记得也带着你的姐姐过来,我一定用款待国宾的礼仪接待你们!”
公输班一怔,转头看向公输婉婉。公输婉婉嫣然道:“行啊,扎兰丁大哥,只要你们那里有好酒好菜,我定陪弟弟同行!”
扎兰丁脸上乐开了花,道:“好,一言为定。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又猛拍了拍公输班的肩膀,眼神中满含不舍,转身朝他的手下呼喝一句,众汉子立即翻身上马,打上火把,飒踏而行。
扎兰丁骑着汗血宝马威风凛凛,朝他们微笑挥手,奋鞭扬蹄,转眼间消失于朦胧的月色之中。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公输婉婉矗立良久,一动未动。
公输班瞧瞧走到她的后面,揶揄道:“好姐姐,你说扎兰丁大哥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若去了,他就以国宾之礼相待,六姐,看来你面子不小啊”
公输婉婉莞尔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天生丽质,肤白貌美,气质优雅。走到哪里自然都有光环照耀。带我去你的待遇至少能提升两个档次,你就偷着乐吧!”
公输班嗤笑道:“我当然要偷着乐啦。看到母老虎怀春,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世上还有什么比
这更应该值得高兴的事儿嘛。对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告诉娘去,让家里人都好好高兴高兴!”
公输婉婉惊叱道:“臭小子,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姐弟二人就这样在街上嬉笑打闹,公输班三番五次从公输婉婉的“魔爪”下逃脱。
眼见被逼入死角,避无可避。
只得双脚交叠摩擦,风火轮呼呼旋转,踏着妙至毫颠的步伐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身而过。
正自高兴,刚转身“嘭”地一声,和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齐齐失声痛叫,摔倒在地。
“抱歉,没撞伤你吧。你是……鲁平!”公输班蹙眉道。
那人身材匀称,国字大脸上笑容可掬,不是管家鲁平,还有何人!
“七少爷,六小姐,我奉老爷的命令,前来寻你们二人。咱快回公输山庄吧,有贵客到了。”
公输班略一思忖,“可是叔孙公子?”
鲁平颔首道:“不错,除了他之外,还有赵将军。”
公输班道:“走吧,六姐,他们这个时候前来,肯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看来要来闹洞房的人,一定不少。”
公输婉婉“扑哧”笑道:“小盘子,你莫慌,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帮你看新娘呢,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的。”
两人闲聊着随鲁平一路回到公输山庄,各自回院内换过一件衣裳,然后陆续到达议事的正厅。
此时这里华灯初上,高朋满座,众人吃酒赏舞,正等着他们二人。
公输班方甫迈入门槛,就听厅内品竹弹丝,一阵欢歌笑语,其中声音最大的,非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莫属。
“小娘子,你这纤纤玉手也如你的琴音一样迷人,且借小生瞧瞧何如?”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轻摇折扇,对那正在弹琴的美丽少女淫笑道。
那弹琴少女显是未经世事,脸红如烧,几次想要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奈何那公子抓她的手抓的甚紧,少女就靠着弹琴讨生活,实属不易,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客主翻脸。只好十分委屈的任由他抓着。
那华衣公子微闭双眼,极为享受的握住少女的皓婉,食指一寸寸滑过她白皙的皮肤,发出“啊啊”地呻吟之声。
突然,“嘭”地声响,原来是大小姐公输柔看不下去,青袖拂甩,一股脑儿将案几上的美食、佳肴尽数扫到地上。
对坐在主位的公输信作揖道:“父亲,女儿身体不适,想先回房休息去了。”
说罢,奋然离席。
华衣公子折扇一开,拦住公输柔的去路,阴恻恻道:“今日主角还未登场,大小姐这是想去哪儿啊。我看不如你再稍坐片刻,等咱们商量完事情,我再亲自送大小姐回闺房,何如?”
借着说话之机,上半身又向前探过几分,神色暧昧,眼眸中包含深意,极尽撩拨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