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一落地，美国就到了，海关人员看着眼前脏兮兮，胡茬布满，貌似很久都没有打理自己的人，和护照上面那个西装革履，样貌堂堂的人实在是差得太多，经过好长是一番核对，他们才把肖岚放行。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

来到美国加州，气温变化得大，没有俄罗斯的严寒和干燥，肖岚身上裹着的厚实衣服自然也就没有用处了。

他早来了，和陈松约定的日子不同，所以在机场没有陈松的身影。肖岚趁着这个时间段，赶紧去买一套衣服换一声造型，在机场被人拦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的多么的邋遢。

住到了便宜的便捷汽车酒店里面，肖岚买了一套价格昂贵的西装还有皮靴，放在了床上，还有一整套的理发用具。

洗过澡之后，肖岚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中年汉子。满脸胡茬，发型凌乱，皮肤黝黑，在俄罗斯的五年时间里面，肖岚把自己爱干净的特质全部抛到了脑后。

整个人打理好后，又精神了起来，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不长不短的头发被理得整整齐齐，头油一抹，西装一穿，皮鞋一擦，宛若一个成功人士。在五年里面，肖岚还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穿起比陈明大一码的西装来刚刚好。

第二天，肖岚打电话给了陈松，跟他说明自己已经早到了美国，陈松就拿着行李来汇合，两人一起回中国。在机场碰面，人来人往，陈松却可以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爸！”陈松交换，脸上洋溢笑容。

今天陈松差不多18岁了，五年时光很长，他寄宿在一个美国家庭，得到了在陈家无法得到的关爱，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不再是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肖岚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飞机启程，在飞机上，陈松一改之前的沉默话少，一路上基本是他在挑起话题，肖岚在回应。陈松说着他在学校的见闻，在美国的体验，肖岚说着他做猎人的经历，代替陈明变成陈松的父亲。

其实，肖岚本以为自己在见到陈松之后，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可依旧没有。所以他也只好照着原计划，回中国过个春节。前几年都没有回来，这次回去是因为需要办理陈松入大学的资料，所以才会回来，顺便过个春节。

连续从俄罗斯飞到美国，又飞到了中国，前几次肖岚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这次飞机一落地，看到四周的中国人，广播中熟悉的话语，强烈的归属感根本抑制不住。

肖岚知道，是陈明想家了。在俄罗斯的那几年，一种隐约的寂寞感总是挥之不去，那也是陈明的感觉。好多个实习任务过去，肖岚已经习惯到处奔波的日子，可陈明并不习惯。

肖岚大概也知道完成任务是结点是什么了，陈松身上有一部分，陈家人也有一部分，陈明只是想看看他们，多年之后，梁彩莲和老陈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这才是陈明真正想要的。

和陈家人的会面，必不可少。

出了机场，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陈洁，还有陈明名义上的小儿子，陈亮。他现在已经六岁了，原本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孩子，拉着陈洁的手，一脸怕生。

原本天真烂漫的陈洁也变化很大，变成得温婉懂事，短卷发，一身厚实的米色大衣，深色围巾，没有一见到肖岚就上前叫唤打趣，只是点头微笑。

大家都变了很多。

“哥。”陈洁微笑着，点头问好。

“好久不见。”肖岚点头，礼貌而疏远。

陈洁拍了一直紧抓她手掌的陈亮，鼓励着他说：“快叫爸爸。”

陈亮没有叫，毕竟还是孩子，原本和父亲都没有见过一次面，更没有通过一次话，连陈洁只是每个季节的卡上多一笔而已，陈亮和肖岚并不熟。孩子天真，却也分辨得出谁对他好，或是不好，肖岚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孩子没有叫，陈洁也不可能硬拉他叫，她也知道陈亮不是陈明的孩子，要他叫只是表个态度，对于赡养费的感谢。孩子不叫，陈洁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陈松为了活跃气氛，上前跟陈亮打着招呼说：“嘿！小亮，我是你哥哥。”说完后，从包里面拿了一个玩具，放到了他的面前。

孩子还是孩子，看到玩具很高兴，这是最佳在美国热播的动画片主角的模型，在中国也倍受关注。

陈亮接过了玩具，开心的叫唤：“哥！”

肖岚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宽容的笑着，也是上前摸了他的头，表达亲切，没有太多的言语……

一场多年的相遇就那么结束，没有太多的言语与感动，只有互相见面的怅然若失，物是人非。

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都上了报纸，陈洁只好从原小区里面搬了出去，以极低的价格把房屋给卖了，换得了一笔钱，在新区买了一套房子，事情也就那么安定下来。

肖岚没有跟他们回到新区，临时离开了，跟他们做了最后的告别，他也知道自己找到任务结点，就该离开了。

先是去到了墓地，看了梁彩莲的墓碑，死亡时间停留在六年前，照片上有着笑容，却是死气沉沉。肖岚献了一束花，看了几眼发呆，体验陈明心中的痛楚和释怀，离开了墓地。

最后的地点是监狱，以亲属的身份，探望陈方国。

透明的玻璃，里面出现了陈方国的身影，老了，进了监狱不久身体就垮了下来，头发全白了，没有了一丝儒雅，整个人给人一种畏畏小心的感觉。他本以为来看他的是陈洁，陈洁一般是一个月来一次，而那一天他都十分期待。

这一次看到是自己的儿子来了，陈方国的第一动作就是遮脸，不想让肖岚看到他，等到缓解了情绪，眼泪也就下来了，他拿着听筒的手都在颤抖。

肖岚等他平复了心情，肖岚才拿起了话筒，想要张嘴又闭上，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过得怎么样？”

“还行……”陈方国对于肖岚的问话，受宠若惊，一直点头，之后又转口说，“很好，很好。”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儿子惹怒，甩头就走。

“那就好。”肖岚点头，不再说话。

对话又沉默了下来，陈方国踌躇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你……过得怎么样？”

“也……还行。”肖岚轻声说了几句，这五年算是不好也不坏。

不知道怎么的，肖岚过轻的语气把陈方国刺激到了，陈方国想到了什么，眼泪直流，眼中全是忏悔，他呢喃道：“我以前是鬼迷心窍了，不是彩莲的错，全是我的错，一开始也是，最后杀人也是。”

“爸不希望你原谅，只希望你可以把陈洁，还有陈亮照顾好，全是我的错，真的，全是我的错，错了，错了……”一连续的几个“错了”，像是说给肖岚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作为他一生中的总结。

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好聊的，肖岚也只是听着陈方国在不停忏悔，直到谈话时间结束，陈方国就被带回了监狱里，肖岚也就离开了。

冬日里面难得出现太阳，一从监狱出来，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肖岚用手掌遮住了阳光，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提交了任务，回归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