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绶云受伤的消息一下在他们几个这里炸开了锅,此时已经从望京回来的李少雍也是担心得不得了,黄薇甜坐在他身边发动脑子在想他们有没有什么军部的朋友,能够帮着照顾到王绶云。
陈怡玢正在合计要不要跟张少白张嘴,让他派手下得力的助手去部队里看看,毕竟张少白跟邹世雄因为烟土生意的关系,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而且他手下文人物和武人物都有,记得上辈子后来他还有手下到军队里任职的,若是托他的关系,兴许是可以的。
李少雍他合计了一会儿,就想到了他的关系里一个最恰当的人物,拨通了邹世雄的特助电话,那位特助以前是留法人士,自然也跟李少雍认识,从特助那里知道,王绶云是为了救邹世雄挡了一刀,这才是受伤的,邹世雄感激他忠勇,对他十分照顾。
来刺杀邹世雄的刺客混入伙头兵里,在给邹世雄送饭的时候意图行凶,当时王绶云正被邹世雄叫来谈点事,营帐里只有他俩,王绶云见刺客行凶,他临场反应十分之快,先是推了邹世雄一把,但是刺客出手很快,还是给邹世雄捅了一刀,只是因为王绶云这一推,避开了致命位置。
邹世雄立刻就倒下了,他虽然早年英勇,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已经变得十分肥硕,他看到自己的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流出来,吓都要把他吓死了,他躺在地上就抽搐,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就想抓住在旁边的王绶云。
王绶云再想去抓住刺客,却因旁边的邹世雄的原因而站立不稳,因帐篷外站了卫兵,王绶云怕乱射会射到帐篷外的人,就没敢开这乱枪,只喊了一声:“抓刺客!”
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刺客却没有冲出营帐,又折了回来,邹世雄却抓住了王绶云的脚,他是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板一样,王绶云的枪打了刺客几下都因为邹世雄的拉拽失了准头,射在了地上,刺客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抽出一把匕首向两人杀来!
外面的卫兵听见声音冲了进来,他们把枪对着刺客,可是刺客已经贴近邹世雄,这帮卫兵根本不敢射击,就怕伤到了督军。
慌忙之中,邹世雄使劲抓着王绶云的大腿,硬是将王绶云给拽倒了下来,邹世雄这是将王绶云当作了挡刀的人肉盾!王绶云眼见刺客的刀子刺过来,用左臂硬生生挡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开枪打中了刺客的胸口,但是刀子也将他的左手臂刺伤了。
卫兵一看刺客被击中了才赶紧冲上来,对着已经瘫倒的此刻又踢又踹,当然还有精明的立刻就喊:“督军我来救你!”指望从邹世雄这里得到点功劳,这时邹世雄虚弱的道:“快来救我,我受伤了……”
再之后,军医给邹世雄和王绶云俩人都处理好了伤口,邹世雄虽然避开了关键位置,但是也失血不少,再加上惊吓,他已经昏睡过去。王绶云受了刺客那一刀,砍得很深,血留得很多,幸亏他右手这一枪开得及时,再慢一点左手臂就整个废了
邹世雄醒来时,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王绶云,虽然俩人都心里知道当时怎么回事,但是王绶云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忠心耿耿护主的样子,喊了一声:“督军,你醒了!”
邹世雄心里自然是知道自己慌乱之间拿王绶云做了垫背,若不是王绶云机敏,此刻他早就成为刺客的刀下亡魂了,邹世雄也是表现得十分感动,说:“随庆兄弟,多亏你了!”
王绶云道:“督军,属下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
邹世雄看到王绶云这副死心塌地追随的样子,想到之前王绶云虽然是中途投靠他的,但是一直表现不错,今天在这生死关头更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王绶云真是不错啊!他心里充满了对王绶云的感激,试探之后,开始对王绶云露出热泪盈眶的样子了。
陈怡玢等人知道王绶云没有受大伤,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李少雍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一天天的。”回头又安慰陈怡玢和黄薇甜说:“没事儿,上战场有点小伤都不算事儿,别担心了。”
陈怡玢又托人给王绶云带去一些补身体的药材和补品,结果东西才寄出去两天,他就打来一通电话,正好是陈怡玢接的,王绶云听见她的声音喊了一声:“嘉和?”
陈怡玢喊道:“是随庆吗?”
王绶云听着电话里陈怡玢的声音,想到不过才一个来月未见,怎么好像许久没有听见了呢?
“是我。”
陈怡玢道:“我们都知道你受伤了!到底怎么样啊,重不重啊?”
王绶云不想将那些破事儿让他们跟着操心,就简单的说:“没什么事儿,只手臂受了点伤,报纸上说得有点夸张了,要不是被报导了,这点小伤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
听他这么说,陈怡玢的心才算是放下,又难得磨磨唧唧在那问起:“会不会影响手指的运动啊?”“五根手指现在是不是都有知觉啊?”
王绶云笑,说:“手指应该是没有受到影响的,还可以握东西的。”
陈怡玢:“哦,那还好,不过日常养护要注意啊,别大意了。”
王绶云应了声,又听见陈怡玢在那里说她托人给他带了一些补品药材什么的,收到了要记得吃啊,听见陈怡玢在电话里说着这些话,王绶云忽然觉得很平和,甚至有点开心。
陈怡玢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挺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你别嫌我话多啊。”
王绶云道:“不会,我还觉得很开心。”
陈怡玢说了一句:“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伤,希望大家都平安快乐。”
王绶云一听,心里的喜悦好像淡了一点,跟陈怡玢认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对亲人和朋友是很关心和照顾的,他能得到她对朋友的关心应该开心啊,怎么反倒有点不开心呢?
因王绶云是占用军线,也就说了这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陈怡玢的生活又继续投入到忙碌之中,二哥的医学校收拾好了之后,开始在报纸上招生了,因为学费很低廉,并且还包吃住,所以来报名的人很多,让二哥他们很是开心,二哥还跟陈怡玢感慨的说:“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陈怡玢忙着医学院的事才下班到家,却在小客厅里看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人物,陆云鹤。
只见三个娃娃都坐在客厅里,陆云鹤将阿光搂在身边,一边问着阿光的近况一边跟阿宝和珊珊聊天。
阿宝年纪大,心眼也比阿光多,虽然他一边在跟陆云鹤聊天,但是眼睛不时的往门口扫,心里在合计是不是应该回家跟爹爹报个信儿?干娘的前夫来了!
陈怡玢提前回家是为了陪孩子的,结果看到陆云鹤,道:“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做客?”口气平静,既没有热情也没有太冷落,十分的客套。
陆云鹤看到穿着浅绿色滚边绣花旗袍的陈怡玢走进来,发现她好像每一次见面都要比记忆里的样子更好看上几分,气质也越来越跟时下那些旧式女人不一样了,站在人群里,她也是十分的出挑的,陆云鹤心里想着,也是啊,如今在平城,谁不知道‘白楼花园’的陈怡玢啊?
陈怡玢刚回平城的时候,人们在背后念叨起她的时候总是说:“那位是大诗人陆云鹤的前妻。”而如今,人们看见他会说:“看见没,那位大诗人陆云鹤,他的前妻是那位陈怡玢女士!就是那个‘白楼花园’地皮的女主人啊!”
陆云鹤苦笑,人们都在背后说他是个傻子,这么好的妻子就这么轻易离婚了,新娶的太太虽然很美丽,但是怎么比得上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的陈怡玢啊!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娶到这样的老婆,后半辈子根本不用奋斗了,只要躺着花她的钱就好了!
陆云鹤道:“我跟思浓要去望京了,临走前来看看阿光。”
陈怡玢抱抱跑过来的三个娃,亲了亲阿光的脸颊,她先跟陆云鹤说:“怎么想着要离开了?平城不是挺好的嘛?”又跟阿光说:“有没有好好跟爹爹聊天?说说你最近考试成绩得了优秀啊?”
阿光低着小头,小声的说:“聊天了,没说考试的事儿,爹爹问我有没有好好看书和写文章。”
陈怡玢一听,陆云鹤真是可以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合计让他写什么文章?她心里有点不爽,刚才还有点寒暄的意思,现在只合计他别是过来搞什么幺蛾子的就行了,阿光跟在他身边,指不定又是一个小陆云鹤。
陆云鹤道:“邵兴邀请我去望京大学当教授,我想着条件不错,又能将我一身所学教授给他人,就答应了。”
陈怡玢点点头:“教书育人好啊!阿光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挂心,没什么事儿。”
陆云鹤自然也看得出来阿光在陈怡玢手里和在自己父母手里时的区别,在陈怡玢这里是乖巧懂事,说话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在自己父母那里的时候,虽然也聪明,但是被惯得不成样子,而且总跟老人接触,说话也是一股老腔调。
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阿光就有了这样的变化,陆云鹤也不得不承认,阿光跟着陈怡玢确实是最好的。
他说:“我看阿光也很好,比以前大了,懂事了。”又低头问阿光:“想不想爷爷奶奶啊?”
阿光对于爷爷奶奶的记忆倒是一直很好的,毕竟从小被二老养大,当即点点头,说了句:“想。”
陆云鹤一听,开心地说:“爷爷奶奶也很想阿光,阿光去看看他们,好吗?”
阿光抬头看了眼陈怡玢,道:“姆妈?”
这时阿宝说:“阿光不要去,你不是说你的爷爷奶奶整天说干娘不好,干娘不要你了嘛?可是干娘没有对你不好,干娘也没有不要你啊!”
陆云鹤顿时尴尬起来,说了句:“老人家,不知道真相,忍不住跟儿孙多说两句,你别多想啊。”
陈怡玢说了句:“他们怎么想我的,我不在乎。”她蹲下身子跟阿光说:“去看爷爷奶奶这件事要看阿光的意思,阿光想去就可以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没有事的。”
阿光犹豫了一下,问:“姆妈不会生气吧?”
陈怡玢道:“我不会生气的。”
阿光才小声的说:“我想去看爷爷奶奶。”
陈怡玢摸摸阿光的脑袋瓜儿,说:“好,去看看吧。”又跟陆云鹤说:“你来也就是这个目的吧?”
陆云鹤虽然想像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傲气才子模样的挺直腰板,甚至叉开双腿站立,可是在陈怡玢面前,总还是没那么硬气,他说:“二老也是想念极了阿光,一直在念叨着他,我就领他回去小住两天,然后就给他送回来,你放心吧。”
陈怡玢点点头,说:“明天我坐车送他过去,你放心吧。”
陆云鹤看今天天色已晚,实在没法今晚连夜赶回去了,只得说:“好,那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明早我再来接阿光。”起身告辞了。
阿宝看着阿光,喊了一声:“叛徒!”冲出了家门直接回家去了。珊珊跟阿光说:“阿光你不要听坏人的话,姑姑对你可好呢,我都嫉妒!”小姑娘说完也噔噔噔跑回家了,自从跟俩男孩子整天玩在一块之后,珊珊小姑娘跑步速度也跟俩小子一样了。
阿光抬头看陈怡玢,迷茫地道:“姆妈,怎么大家都指责我呢?我做错了吗?”
陈怡玢道:“你没有错,爷爷奶奶是血亲,看望亲人是没有错的,只是有的时候亲人跟你说的话未必是正确的,所以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阿光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我知道姆妈爱我,爷爷奶奶说得不对!”
陈怡玢抱抱他,说:“我们阿光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