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园林,离大堂有些距离的偏僻处,有一栋孤零零的复古小楼。
此处,被韩家列为禁地,不得随意踏入,否则就会被家法处置,看护森严。
因为这里就是韩家太爷——百岁高龄老人韩玄宗的闭关之地。
小楼内部,宽敞又寒酸,除了一个蒲团外什么都没有。
一位白发苍苍的枯槁老人盘坐在蒲团上,闭目沉息,一动不动,好像死掉的雕塑。
老人已老,身材佝偻瘦弱,脸上满是岁月沟壑,双手更是皱如枯枝。
在他身上,还弥漫着一阵腐朽的气息,像无根之木,到达了腐烂的边缘。
显然,老人的生机已经接近枯竭的边缘。
在岁月的侵蚀下,任何人都显得渺小且无力,哪怕到达大宗师巅峰也一样!
然而——当大堂方向升起类似于求助般的气息时,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眸子里,依稀带着茫然,但逐渐被清明所取代。
枯裂的嘴唇缓缓开合,发出细小如蚊鸣的声音——
“多少年……没人敢来这里闹事了?”
似思索,似回忆,似感慨。
最后,老人看似艰难地调整姿势,慢慢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站起,身上的尘埃开始飘散,一股无形的威势油然而生。
老人明白——若非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家后辈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召唤他。
所以当他彻底站直的时候,迸发出一股滔天杀机。
在这股杀机之下,空气好像变得为之战栗。如果有普通人站在附近,甚至有可能被硬生生逼疯。
“我倒想看看——是谁,能把我韩家逼到如此境地!”
话音落下,墙壁被撞出一个洞口,他冲出小楼,带着狂暴劲风,直奔大堂而去。
另一边!
沐知行顾不得吐槽刘一刀的身份,猛地扭头看向某个方向,神色凝重。
“来了!”
两字落下,大堂的墙壁分崩离析,发出轰然巨响。
碎石横飞,烟尘滚滚而起。
骤然!
咻的一声,黑影穿梭而至,逼近到沐知行身前,一拳轰来。
沐知行悚然一惊,但已经闪避不及,只能将双臂横在身前,选择硬抗。
轰!
无形气流迸溅,脚下地板寸寸崩裂。
沐知行闷哼一声,连连后退,鞋底与地面摩擦,硬生生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随后,尘埃落定。
大堂内的所有目光都汇聚在那道突如其来的黑影上。
一个枯槁老人,一股无名威势,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众人的心脏上,使人喘不过气来。
韩家众人是狂喜,内心的喜悦仿佛要撑破胸膛。
沐知行是又惊又怒,还掺夹着一丝恐惧。刚才短暂碰撞之下,他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韩玄宗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而旁边,刘一刀目光灼灼,战意盎然,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恨恨地嘀咕道:“奶奶的,我没有刀啊!”
他叫刘一刀,大多数功夫都集中在一把刀上。有刀和没刀,足足相差一个档次,不可相提并论。如今面对的是韩玄宗这种级别的高手,没刀的刘一刀很没有把握!
而陈遇嘛……他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玄宗,表情玩味。
光头老人喜扬于表,朝韩玄宗弯腰行礼:“三叔。”
韩玄宗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谁是敌人?”
光头老人用手连指沐知行、陈遇和刘一刀:“就是这三人。”
“嗯。”韩玄宗颔首,然后身形微微下沉,冰冷的气机锁住陈遇三人。
沐知行冷汗直流,刚想说想什么,突然发现陈遇走到了前面,不由大急:“你做什么?”
陈遇轻轻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然后来到距离韩玄宗不到三米的地方,面对面,形成对峙的局面。
韩玄宗稍微瞅了他一眼,然后沙哑道:“能在我的气息压迫之下淡然自若,甚至能升起反抗的勇气,少年人,你很不错。”
陈遇神色平静:“仅仅是不错而已吗?”
韩玄宗目光奇异,多打量了几秒钟,语气中多出了些莫名的意味:“少则小宗师巅峰,多则大宗师境界,少年人,你很强。”
陈遇咧了咧嘴,把称赞坦然收下。
“不过——”
突然,韩玄宗话音一转。
“你终究只有死路一条。”
信心满满,成竹在胸,仿佛在他的眼里,陈遇已是一具尸体。
陈遇眯起了眼睛:“哦,你不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再动手吗?”
韩玄宗反问:“有必要吗?”
“没必要吗?”
“没有!”韩玄宗淡淡道,“我只要知道你们是韩家的敌人就行了,至于为何成敌,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陈遇点点头:“明白了。”
韩玄宗似乎心情不错,想要多磕唠几句,便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陈遇扭了扭脖子,轻声道:“你并不打算跟我们讲道理,只打算跟我们讲拳头是吧?”
韩玄宗哈哈一笑:“聪明。”
结果陈遇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心安理得什么?”
陈遇戏谑道:“心安理得地跟你讲拳头呀。”
韩玄宗哑然失笑,笑容中满是不屑:“你觉得你自己有能在我面前讲拳头的资格吗?”
陈遇反问:“莫非你觉得自己已经吃定我们了?”
韩玄宗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露出黄黄的零落老牙:“世人只知道大小宗师之间隔着一条大门槛,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但又有几人知道——门里的世界,亦是天差地别呢?”
说完,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沐知行脱口而出:“陈遇——小心!”
下一瞬,韩玄宗已经出现在陈遇身前。
“死吧。”
轻飘飘的手掌按向陈遇的胸膛。
旁观的沐知行急眼,身形爆冲而出,想过去帮忙,但已经来不及了。
韩玄宗的手掌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无比,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已经接触到了陈遇的身体。
命中!
韩玄宗脸上浮现笑容,对陈遇轻轻吐出两个字:“永别。”
结果——
陈遇猛地动作,扣住韩玄宗的手臂,一个拧身使出过肩摔,干净利落,把韩玄宗给摔翻在地上。
全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