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西之地,气象恢弘的何家园林内。
何文镜缓步而行,穿过重重院落。
他是现任何家之主,可武道修为只有区区半步先天而已。
然而,何家上下,每一个人,都不敢对他这个家主有半点的质疑。
一是何文镜的背后,杵着一位将何家从小门小户硬生生拉扯到如今地位的何森。
二是何文镜本人也是一个狠角色,熟悉这位家主的人,无一例外,都对他的手段与心思感到不寒而栗。
自何文镜继任家主之位起,已过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中,不是没有人质疑过这个只有半步先天境界的“孱弱”家主。
可是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
一部分是悄无声息地失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部分是被直接拉出来,杀鸡儆猴,手段狠辣,令人惊心。
还有一部分,见识过他这位家主的手段后,再没有质疑,只剩下臣服。
剩下一部分心有不忿的,也不敢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里,不敢与任何人诉说。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
何文镜依然是半步先天,但他对何家的掌控,已到达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境地。
他说一,何家上下没人敢说二。
他说往东,何家上下没人敢说往西。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
而现在,何文镜就是要去见那个例外之人。
他穿过园林中的重重院落,最后进入一个比较偏僻简朴的院子里。
院子里栽种有很多高大槐树,枝叶茂密,投下重重阴影,使得周围的环境除了荫凉之余,还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这座院子一直被列为禁地。
因为谁都知道,这里是何家上任家主的闭关之地。
何家上下,只有何文镜以及何子坤可以自由进出。
现在,何子坤已经死了。
能随意进入这座院子的人,只剩何文镜一人而已。
想到此处,何文镜咬了咬牙齿,眼中泛起无穷恨意。
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死了,他怎能不恨?不怒?不狂?
他恨不得将整个江南省的人都屠杀殆尽!
但现在不是流露恨意的时候。
何文镜知道轻重,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一栋房子前,面对房门弯腰行礼,轻轻喊了一句:“父亲。”
他的声音很小。
但他知道,自己父亲一定能听到。
因为父亲可是超越了先天境界,达到混元之境的超级强者啊!
果然!
在他喊出那声父亲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何文镜快步走入。
房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家具,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
只有房子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蒲团。
蒲团上面,盘坐着一个健硕老人。
老人留着长发,发色黑白参差,没有胡须,连眉毛都没有,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威严气势散发而出,摄人心魄。
这个老人,就是何森。
当初就是他一手布局,将名满五汉的洛家操弄在指掌之间。
最终,洛家没落,何家崛起。
而他也利用洛家的资源,一跃成为混元归虚。
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五汉之地的所有人提起何森这个名字时,都会感到几分敬畏。
就连那些实力底蕴皆超过何家的大势力,谈论起何家时,也会给出一个相当忌惮的结论——不要招惹!
而如今何家的一切辉煌,都是这个老人带来的。
对此,何家上下都对这个老人怀揣着最高最浓的敬重之意。
何文镜也不例外。
他一直将自己的父亲视为毕生追逐的目标。
在他看来,自己的狠辣,自己的奸诈,自己的阴毒,比起父亲来还差得远呢。
何文镜在老人面前弯下腰。
老人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阴森森的三白眼,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何?”
何文镜带着笑意说道:“父亲,洛家那个老不死,已经亲自去拜访那个姓陈的小子了。”
何森闻言,由衷大笑:“哈哈哈,好,这下子,洛家也入局了。一旦入了此局,想再脱身,那就难咯。老夫的心头大患,总算可以翦除了啊!”
何文镜微笑道:“估计洛脩那个老家伙到死都不会想到,陈遇之事,是咱们故意泄露给他知道的。呵呵,他也不想想,如今洛家的全部耳目都被我们何家封锁了,如果我们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何森冷笑道:“就算他想到了其中有诈,也一样会这么做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受当年之毒折磨,体魄已是腐朽不堪。老夫估计,他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想着在这最后一刻,放手一搏,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拼命拉老夫垫背。但是……呵呵,老夫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何文镜说道:“那老不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要对付陈遇的,不仅仅是我们洛家,还有武管会行政院的吧?”
何森轻声感慨道:“别说他了,就算是老夫,如果没有那位巡查大人亲自找上门来的话,老夫也不会相信堂堂武管会行政院,竟然要对一个二十岁的后生晚辈出手啊。”
何文镜点头道:“对啊。当初那位巡查大人找上门来时,我还吓了一跳呢。父亲,您说那个姓陈的小子到底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让武管会的人如此上心?”
何森摇头:“武管会行事,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何文镜皱眉:“可是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以武管会的实力,想要对付那个姓陈的小子,直接找上门去即可,何必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何森淡淡道:“那是你不了解武管会。他们行事,最重规矩。在陈遇没有破坏规矩的情况下,即便他们看陈遇再不顺眼,也不会主动出手。所以那位巡查大人才会以我们何家为饵,引诱陈遇上钩。而陈遇一旦咬钩,他们就有理由出手了。届时,在武管会的滔天大势之下,一个小小的陈遇,唯有被碾成齑粉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