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十分肯定:“放心,这地方绝对安全。是不可能有人来的。你要是担心,明早咱们就过来把她放了。”
冷面皱着眉头没说话,说不清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
B城的天气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夜里寒气重,冷风“嗖嗖”地吹。
不知道哪处地方在漏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上,沉重而死寂。
白琳被绑在椅子上,满脸大酱的酸臭味,一头长发凌乱邋遢,活脱脱像个女鬼。
从破窗里吹进来的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
她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绳结,却发现被打了死结。
双手已经麻木了,唯一能够活动的,只剩下她的脑子。
她忽然想起刚刚自己那点可笑的坚持,有什么用?
就算被慕南亭看见这种恶作剧的照片,又能怎样?他早就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
这会儿,长夜漫漫,终于允许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回忆这件事的起因。
起初,她是不想去找米米那小家伙的。
毕竟现在的自己过得有钱又风光,去招惹那小拖油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好处。
可她眼睁睁希望那个活得凄惨的女人,现在却成了上官集团的总经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击碎了白琳的优越感。
她感到愤怒,为什么她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就连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把慕容暖当做亲生母亲般依赖,对她,却从知情。
白琳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出现在米米的校园外。
上一次她见米米时,她还是个稚气的小家伙,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她当时的长相。
这一次,她特意带了一张照片,坐在车里,对着校园里的孩子比照了半天,终于确定了那个穿着可爱的网球衫,扎着马尾辫的六岁小女孩儿,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米米唇红齿白,肤色白皙,眼睛如点星,笑起来活力满满,十足的元气少女。
看来这些年,慕容暖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立刻下车,匆匆走到小女孩儿面前,顺手拉住了她,一脸亲昵地说:“米米,还记得我吗?”
米米睁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珠,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甚至警戒地用力抽回了手,抿着小嘴倒退一步。
“妈妈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
陌生人这个词深深地激怒了白琳,她压抑住怒火,用力抓住米米,把她像小鸡似的拖到身边,怒道:“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不是!你是坏女人!”米米拼命扑腾着,想要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白琳用力抓着她的小手,不耐烦地吼道:“慕容暖才是坏女人!当年要不是她把你凑过我手里抢走,现在你就是我的孩子!你不信,我给你看,我跟上官曜的结婚照!”
她弯下腰,从包里掏出照片,递给米米。
米米懵懂地接过照片,看见了上官曜和白琳站在礼堂里结婚的照片。
眼前这这个被她叫做“坏女人”的女人,穿着白色婚纱,满脸幸福地依偎在上官曜身边。
“你要是还不信,可以自己上网去查,当年和你爸爸先结婚的人是不是我!要不是慕容暖介入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感情,你现在也不会不认我!”
米米呆呆看着照片,没错,穿着婚纱出现在爸爸身边的女人,的确是她。似乎还是怕她不信,白琳轻轻拉起她的小手,放柔了语气:“米米,妈咪不会骗你,你要还是不信,可以回家问问带你的奶妈。”
她温柔地抚摸着米米的脑袋,将新买的洋娃娃塞进她手里,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离去。
次日,白琳再度出现在学校门口,这一次,米米乖乖地坐在门口,并没有排斥她。
她笑着弯下腰,摸了摸米米的脑袋:“米米,现在愿意喊我一声妈咪了吗?”
米米沉默地看着她,紧紧抿着唇,半晌,在她充满殷切的目光中,轻轻喊了一声:“妈咪。”
白琳激动地抱住她,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如果慕容暖知道,她一心养大的孩子,现在改认她当妈咪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发疯。
只可惜,米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心里藏不住事。
她来没来得及利用米米干些什么,慕容暖就发现了她的居心。
真是令人厌恶啊,这个女人。
白琳仰起头,冻得有些神智麻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黑暗中,似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她有些害怕,屏住呼吸,一双视线在黑暗中四处打量,该不会是鬼吧?
联想到工厂废弃许久了,阴森森的在郊外,她的心提了起来,害怕得不敢吱声。
那脚步声十分轻微,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似乎也在畏惧着什么。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根火柴擦响,照亮了眼前的人。
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白琳几乎要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叫。
可她忍住了,她颤抖着身体,拼命地祈求,祈求对方没有看到她,祈求她会隐身术,能够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微弱的灯光下,那人已经看见了她,露出了一丝猥琐可怖的笑意。
火柴灭了。
一切又陷入了黑暗中。
白琳拼命地挣脱着手里的绳子,想要解开,可手腕上的死结却越来越结实。
白皙的手腕被磨出了血,她也仍旧不肯放弃,拼命晃动。
“拜托,不要……不要过来……”她机械地喃喃自语,满头大汗地挣扎着。
那人距离她又近了一些,近到她能听到对方浓重的呼吸声。短暂的延迟之后,火柴再次点亮,借着微弱短暂的灯光,这一次,对方的脸彻底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有着吊梢眉,三角眼,嘴角边长着一颗黑色痦子的粗糙面容,一袭破破烂烂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无处不在地散发着浓重的体味。
这是一个拎着编织袋的流浪汉,他的眼神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冲动。
很显然,白琳脸上的肮脏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从她白嫩的双手,和修长的美腿上可以判断出,她颇有姿色。
“我求求你不要过来,我有很多很多钱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她惊恐地说。
他摇了摇头,笑得十分猥琐:“钱的事稍后再谈,我先睡了你再说。我已经好多年没跟女人睡过觉了!”
话音刚落,他狞笑着朝白琳扑过去,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他连人带椅子将自己扑倒……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意犹未尽的流浪汉拎起裤子,走出了工厂。
外面,掉了一地的烟蒂,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
“做了?”听见动静,他轻描淡写地问。
流浪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做了一夜。那妞儿可真是极品!细皮嫩肉的!”
男人低声笑了:“她可是女明星,你八辈子都不可能睡上的人,拿了钱赶快走吧,一会儿就该有人来了。”
流浪汉答应了一声,忙不迭地接过男人给的一个信封,匆匆逃离。
男人最后碾灭手里的烟,也跟着消失在工厂前面。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橡胶轮胎摩擦在砂砾地面的声音响起,一辆悍马在工厂前停下,钻出一男一女。
冷面但手插兜,示意吴云进去:“冻了一夜了,估计她也够呛。”
“放心吧,她顶多也就是臭了一晚上,我这会儿还好心地带了两包湿巾给她擦脸……”
吴云一边钻进破门里,一边笑着说,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之后,她忽然爆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那声音透露着恐惧和慌张。
冷面一个箭步冲进去,看见眼前的情景时,震惊得张大嘴巴,陷入了僵化中。
白琳赤身露体地瘫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伤疤,肉眼仔细分辨,有些竟是牙印和烟蒂的烫伤。
原本那条将她绑在椅子上的绳索,此刻绑在了她的身体上,将她四肢固定成了一个十分变态的角度。
白琳的脸趴在地面上,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嘶哑难听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吴云浑身发冷,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察觉到她在发抖,冷面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白琳像疯了似的蜷缩成一团想要躲开他:“别碰我!走开!快走开!”
他脸色阴沉,用力抱起白琳,经过吴云身边时,看到了她惨白的脸颊。
白琳鬼魅似的喃喃自语:“都是你害了我,是你……是你……”
她每说一次,吴云的脸色就惨白一次。
没错,是她,是她固执己见,本想恶作剧一次,让白琳尝尝苦头,可她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她也是女人,她知道白琳心里的痛苦,如果可以弥补,哪怕她自己遭受这种事,也不会害得白琳变成这副样子。
“对不起,我……”她喃喃说着,心里除了漫无边际的后悔与痛苦,再没有别的感受。
天气阴沉,一团乌云朝着废弃工厂移动,轰隆隆的雷声中,冷面从车上下来,扯了扯魂不守舍的吴云。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