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岑玲尖叫着冲到顾小寻家,疯狂地敲门。
“小寻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小寻被闹得心慌慌,匆匆下楼打开门,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了?”
岑玲抹了一把眼泪,六神无主。
“昨天晚上,东子偷听了方姨和你的谈话,气得很。今早我怕他做傻事,偷着去找他,没想到方姨说家里少了一把水果刀,东子他人也不见了!小寻姐,他肯定是去赌场找秦国祥报仇去了!”
顾小寻有些傻眼,这小子冲动起来还真不是好惹的。
她冷静片刻,一面吩咐岑玲带着人四处去找,一面安顿好顾小忆,扭头换了衣服,叫了一辆车,直奔夜来香赌场。
秦东这回去报仇,肯定跟她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窦九不是什么善类,秦国祥更是赌红了眼的赌徒,早就六亲不认了,他这一去,除了送死简直没有别的活路!
吉利村距离H城并不算远,几个小时以后,秦东就看见了赌场。
他怀里揣着水果刀,年轻的面庞上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愤怒。
还没踏进赌场的门,就被门口两名保安看出了端倪,扑上去把他制服住,从他身上搜出了利器。
“我要见秦国祥!他人在哪儿?”秦东脸色涨得通红,拼命挣扎着抬起头。
秦东被扭送到了窦九面前,后小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膝盖一软,跪在了他面前。
他眼睛冒着火,年轻气盛,挺直腰杆想要站起来,又被人压着跪了下去。
窦九半眯着眼睛,冷哼着打量他。
来夜来香赌场找麻烦的人不少,可是像他这样傻里傻气,单枪匹马带着一把水果刀硬闯的,还真只有他一个。
“小子,秦国祥是你什么人啊?”窦九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他是……”那句父亲始终说不出口,他咬着牙,狠狠唾弃了一句,“他欠我们家的债!我来找他要债!”
窦九笑了:“这么巧?他刚好也欠了我们赌场的债。这会儿我心情正烦着呢,不如你跟我一起想想,要怎么处理他?”
说着话的功夫,两名彪形大汉把秦国祥给拖了进来,像扔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
那男人软趴趴地瘫在地上,破衣烂衫的,身上传来一阵难闻的异味,不知道几天没有洗澡了。
他顺着面前的鞋子一路朝上看过去,浑浊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两只鸡爪一样的手紧紧地抓着秦东的裤管。
“阿东!你是拿钱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爸!”
秦东漠然地甩开他,心里对他又是厌恶,又是同情。
“阿东!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爸爸啊!”秦国祥不死心地又抓住他,急急说道:“爸爸保证,等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回家,跟你妈好好过日子!”
“啧啧啧,国祥啊,你看看你,着急回什么家呢?”窦九笑着瞅了他一眼,“这钱,你儿子是拿不出来了。你打算怎么还啊?”
“窦哥!”秦国祥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满脸着慌,“再给我一次翻盘的机会!我这次一定会把本钱给赢回来!”
窦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把四九带来。”
“窦哥,四九到了。”
一道半人高的藏獒疯狂地扑向秦国祥,胡乱撕咬着他的身体,秦国祥惨叫了几声,被它扑倒在地,无力阻挡它的力量。
“撕拉”一声,半边衣裤被它扯掉了,藏獒的血盆大口朝着秦国祥的大腿咬去,只是一会会儿的功夫,活生生一块肉被它血淋淋地撕了下来。
秦国祥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痛得浑身发抖。
“快住手!”秦东惊呆了,浑身颤抖地扑上去,阻挡住一切。
满地血泊中,秦国祥早就晕了过去。
“只要钱还清了,你随时都可以带他走。”窦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洋洋地起身离开。
秦东绝望地靠着墙壁,痛苦地抓紧了头发,他该怎么办?
上官家别墅——
时钟刚敲响十二下,午夜到了。
上官曜晃动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薄唇讥诮地微微上翘。
已经大半年了,这大半年来,他都处于失眠状况,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地震废墟里的慕容暖在对他呼救。
那个梦真切得仿佛她就在他眼前。
窒息的疼痛压抑得他几乎快要疯掉,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上官曜,只有此刻,在悄无声息的黑暗里,他才能尽情地想念慕容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神色一冷,缓缓回头。
月光照耀在透明的玻璃墙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儿,长发披肩,面容恬静。
她穿着粉白色的睡裙,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臂,目光温柔地喊着他。
“阿曜——”
阿曜——
他怔怔地站起来,喃喃开口:“暖暖?”
她抬手撩了一下刘海,模糊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柔和。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真的是她进入他的梦里了吗?
上官曜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
他收紧双臂,将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害怕她就此消失。
“暖暖,别再离开我了,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女人贪婪地嗅着上官曜身上的味道,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她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故作平淡地抱着他的腰,柔声道:“不早了,我们上床休息吧。”
她双手攀在他肩上,带着他慢慢朝卧室挪动。
行走间,睡衣袖子慢慢滑下去,露出了女人雪白光滑的手臂。
上官曜忽然沉默地停住,神色茫然失措,像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半夜的,房间外守着两个男人。
一个双手环胸,靠在墙上,另一个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吃着口香糖。
“滚!”一声怒吼之后,房门开了,女人捂着脸,哭泣着被赶了出来。
徐风和冷面立刻站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出来的女人。
“怎么样?”
女人咬着唇,难堪地摇了摇头。
“他发现我不是慕容暖,很生气。”
徐风与冷面面面相觑,这下事情糟糕了。
“怎么办?老大要是知道是我出的主意,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冷面带着哭腔开口,“可我也是不忍心他一直这么折磨自己,才出此下策。徐风,你可得帮我说话!”
徐风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你说,慕容暖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居然会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谁知道呢,”冷面不在意地笑了,“感情这种事,我可不懂。说不定哪天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就懂了。”
喜欢的……女人吗?
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夜来香赌场偶遇的那个女人。
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儿,过得好不好。
他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徐风不知道,他现在想念的那个女人,正站在夜来香赌场门口。
这一次来,顾小寻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她对着门口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着,粗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大摇大摆地跟着一群人走进赌场。
今天的夜来香,依旧人声鼎沸,热闹得很,每个赌桌前都围着一圈人,吆五喝六。
这么平静的氛围下,不像是发生过什么。
看来秦东很安全。
她暂时放下心来,想起上次秦国祥不是在大厅赌博,她凭着残缺不全的记忆,慢慢朝着通道尽头的包厢走去。
越往里面走,环境就越清幽,四周也越安静。
顾小寻压低了鸭舌帽,鬼鬼祟祟地四处打量。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干什么呢?”
她硬着头皮回头,那人呆了呆,忽然反手就把她抓住了。
“好啊你!你不就是那天溜走的女人吗?”
顾小寻被带到窦九面前的时候,十分冷静。
她想好了,与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不如直接见见窦九,问问他,到底怎样才肯放了秦东。
“进去!”有人粗鲁地把她推了进去。
怀里抱着女人的窦九打量了她一下,忽热瞪圆了眼睛,“腾”地站起来。
“你……”
他指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喜。
顾小寻有些懵,这是什么状况?
“就是你了!”他一拍大腿,忽然眉开眼笑起来,仿佛她的出现解决了他的烦恼。
“我要见秦东——”
“只要你今天陪好了一个人,我保证让秦东会安全回家。”
她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
见她神色间似乎在犹豫,窦九笑了笑,让人拿来一点东西。
一件沾血的外套,是秦东的没错。
“他的命,现在握在你手里。你是想要他生,还是想要他死,全靠你一念之间了。”窦九露出狡诈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人命关天,她不能不管秦东。
顾小寻斩钉截铁地盯着他:“成交!”
幽暗的房间里,有人走进来,把秦东和昏迷不醒的秦国祥一起拖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秦东声音沙哑,脸色灰暗。
那人嗤笑了一声:“窦哥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赶紧走吧你们。”
他不可置信地呆住了,窦九会这么好心?
那人摇了摇头,满脸惋惜。
“你说你这小子,一穷二白的,怎么就摊上了个为了救你,愿意奉献自己的女人呢?我可真是实打实地羡慕你。”
秦东一下子明白了,顾小寻来救他了。
他的脸色倏地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