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一只细小的镊子夹住伤口的玻璃,用力拔了下来。
慕容暖痛得浑身颤了一下,差点咬破嘴唇。
李医师一脸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啧啧称叹:“当初你大无畏地自残时,怎么没觉得疼?现在受不了了?”
她知道李医师是刀子嘴豆腐心,忍不住感激地笑了笑。
在现在的上官家,也只有她,是真心对她好了。
李医师扭头给她酒精消毒,涂上厚厚一层药膏,包裹好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你的梦想就是以后做一名医生。依照你现在这个伤口,只怕以后,你握不了柳叶刀做手术了。”
慕容暖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唇角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
也许这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
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跟林媚那样狠毒的女人。
“我许久没去养生馆了,如果以后我不在了,麻烦李医师帮我打理那边的一切。”
仿佛不经意间提起,她忽然反手握住她,柔声说道。
李医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满脸不在意。
“你放心,依照上官曜那霸道脾气,只要你跟他低头服软,别说你那养生馆了,你就是让他给你开个医院,他也是愿意的。”
她作为旁观者,几次三番地出现在上官家,眼看着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彼此折磨,心里实在是觉得别扭。
“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有一次你病了,上官曜差点把我皮给扒了,死死地盯着我给你治疗。后来你病是好了,可我倒是被他给吓病了。暖暖,你就知足吧,上官曜有钱,长得帅,又爱你爱得要死,你何苦还跟他频频作对?”
“慕容暖在哪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慕容暖站起来,只见上官夫人阴沉着脸闯进来。
“好你个慕容暖!”上官夫人身边跟着两名管家,此时此刻,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布满了阴云,仿佛下一秒,就会席卷出一场倾盆暴雨。
“上官夫人,您怎么来了?”李医师下意识地挡在了慕容暖面前。
“上官家出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上官夫人眼神森冷,保养得宜的玉手轻轻扬了扬,管家们彬彬有礼地上前,把慕容暖架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上官夫人,暖暖她可是上官少爷最爱的女人啊!”李医师奋力挣扎,却被上官夫人冰冷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大事不妙,不能硬撑。
李医师脚底抹油,急匆匆狂奔去找上官曜。
寂静的宅院里,上官夫人坐在中间,两边坐着林雅与林媚。
慕容暖倔强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冷寂。
上官夫人抿了一口茶,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她讨厌这个眼神。
像杂草一样,怎样都能顽强生长。
可是像上官家这样的豪门,不需要这种低贱的杂草!
“慕容暖,以前你怎么蛊惑曜儿,怎么离间我们母子俩的感情,我都不管。可是这次,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她神色微冷,眼底的鄙夷怎样都藏不住,“小媚的事,我都听她解释了,这孩子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而你却逼她失去了女人最贞洁的东西。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留在曜儿身边?”
“很好,既然上官夫人这么讨厌我,不如现在就把我送走。”慕容暖冷冰冰地回应。
“你!”上官夫人气得不轻。
林媚趁机添油加醋:“伯母,你看看这女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她要是以后真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指不定把您放在哪儿了呢!”
“阿媚,你少说两句!”林雅眉头紧蹙,心里虽然认可,嘴上还是劝阻了一下。
管家不知道从哪里递出了一条鞭子,油光水灵,比拇指还粗。
上官夫人微微扬起眼皮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既然你给我们曜儿生了孩子,那也算是半个上官家的人。触犯了家规,理当受罚。阿媚,她既然欠了你,就由你来执行家法。”
林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抓起鞭子,徐徐走到慕容暖面前,毫不犹豫地抽了她一鞭子。
慕容暖第一次知道,原来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那么疼,疼得有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陷入白茫茫一片中,眼前一片眩晕,她仿佛立刻要倒下去。
第二鞭子抽下来的时候,跟第一鞭懵逼的感觉又不一样,这次,是有些火辣辣的疼。
林媚嚷嚷着让人按住她,解恨地在她身上一鞭又鞭地挥下去,香汗淋漓,脸色晕红。
慕容暖紧紧咬着牙,一声疼也不喊出来。
大老远的,李医师领着上官曜赶来,眼瞅着慕容暖快被打成血人了,立刻尖着嗓子哭出来。
“住手!你们全都给我住手!”
佣人们齐齐抬头,看见上官曜出现,立刻惶恐地往后倒退几步,让开了一阵圆圈。
林媚握着鞭子,感觉有些手抖。
明明上官曜看上去很平静,可她却感到畏惧和心虚。
“阿曜,你来得刚好,我正准备请医生……啊……”手中的鞭子被夺走,她惊叫了一声。
上官曜举着鞭子,冷静地盯着上官夫人。
“母亲这是做什么?”
“阿曜,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帮你整顿家规!”上官夫人面沉如水。
一旁的女人软软地靠在李医师肩上,虚弱地溢出一丝呻银,上官曜慢慢回头,看见她身上遍布的鞭痕,一道道血迹,仿佛刚用画笔涂抹在身上的,鲜亮刺眼,疼得他瞳孔紧缩,仿佛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滔天怒火,一鞭子砸在了上官夫人旁边的茶水几上,滚烫的茶水飞溅了她一身,烫得她叫出了声。
上官曜额头青筋毕露,握紧拳头,死死盯着上官夫人,一字一字地咬牙低吼。
“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这样对她,包括你!”
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亲生儿子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呆住了,深受打击。
“曜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母亲啊!可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别怪我跟你断绝母子之情!”上官曜放下狠话,抱起昏迷的慕容暖就走。
上官夫人不敢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荒谬!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跟我说话!”
林雅勉强露出微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眼角余光则紧紧盯着上官曜远去的身影,神情复杂。
挨了那顿鞭子之后,慕容暖又开始了卧床生涯。
李医师索性住在了上官家的客房里,每天按时给她做诊断。
至于抱她回来的上官曜,则一直都没有露面。
自从慕容暖的鞭伤渐渐痊愈之后,她整个人都沉静了许多,平时除了呆在自己屋里,哪也不去,甚至连小少爷也看得少了。
听佣人们说,某次上官曜抱着小少爷,满脸讨好地敲开了慕容暖的门,本想跟她共度家庭时光,却被她冷冷的态度气到拂袖走人。
佣人们暗自议论,慕容暖可真是死死地攥住上官曜的心了,她越是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他越是想要亲近她。
这厢,上官老夫人气得生了病,,索性赌气到国外散心去了。
林媚留在上官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连最后的靠山也走了,心里自然惴惴不安。
“姐姐,你就甘心被慕容暖欺压一辈子吗?我们林家两姐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你不是答应了要替我讨回公道吗?”林媚一个劲儿地逼迫林雅。
林雅停下手里的画笔,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媚,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跟阿曜,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去招惹她,又怎么会被……”
“姐,你分明就是嫉妒我能自由自在地和阿曜在一起!”林媚打断她的话,气呼呼地说道:“就算你不帮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想办法报仇!”
林雅纵然脾气好,这会儿也有些生气了。
“你闹出的麻烦还不够吗?小媚,你要是心里真有我这个姐姐,就赶快去国外继续念书!别再留在上官家惹是生非了!”
林媚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半晌,气愤地把搁在一旁的颜料版狠狠扔向那副还没完成的画作,赌气地转身跑了出去。
隔了几天,慕容暖连身上的最后一丝疤痕也褪去了,连李医师都觉得她恢复得很快。
也许是因为天气晴好,慕容暖罕见的心情轻快,决定开车四处转悠转悠。
这一次,上官曜居然没有阻止她。
也对,经过了这次大动干戈,还有谁敢拦她?
一路开着自己的mini穿过这座城市的主干道,无意间,停在了哥哥慕南亭的公司门口。
她静静停在公司楼下,直到广场上人渐渐多起来,下班时间到了,她才坐直身体,目光专注地盯着写字楼大厦。
慕南亭坐着轮椅的身影出现了,她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迎上去。
“哥哥——”
慕南亭有些愕然,“暖暖?”
自从白琳失忆之后,他们之间就很少再联系,没想到慕容暖会不打招呼,突然出现来看望他。
毕竟是兄妹,慕南亭带着慕容暖,找了公司附近一家咖啡馆,他细细打量了慕容暖一眼,有些心疼。
“暖暖,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