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络走了之后，屋子里的烛光彻底稳定了下来。周瑾瑜面上一片静默，被烛光映的别样昏黄，他静静看着自己案上的那两行诗，经过方才的闹剧，纸上有深深浅浅的褶皱，又想起秦络说的那句“被毁清白”，他眉头无意识间深深拧紧。

“赵安歌。”他喃喃出口，恍惚间竟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起身缓步走着，最后站在了窗子前，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似乎正是亲王府。今夜的月，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已经到了腊月的下旬，连月亮都开始由圆变缺了。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应该有这种感情，也永远都不可能会有这种感情。

他是一个要登上帝位的野心人，而他自幼就明白，登上那个位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需要他持有什么样的感情，拥有什么样的定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成了那样的人，也一直都是那么做的，做给自己看，做给所有人看。却直到此刻才看明白，他一直，都在压抑中自我欺骗罢了。

“原来我从来，都不想成为一个孤独的人。”周瑾瑜的脑子里时常会出现赵安歌那副什么都不怕的眼神，坚毅冷静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明明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却宁愿装出一副作小幅低的样子来，遇到多么大的场面都能沉着应对。巴掌大的脸上不经常露出笑容，只要露出便是一派天真清明。他平时所见的女子，哪个不是带着目的与讨好，或是呆板与束缚。

可偏偏，她十分难得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偏偏都与林槐序有关。

周瑾瑜的拳头握紧，指甲嵌入掌心，重重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阵闷响。

——————

大概是除夕将至，最近亲王府的下人们也都活跃了起来，兴许是觉得一年到头的差事做到了结尾，总该有一阵子的热闹。安歌反而觉得天气如此清寒，怎么府里的氛围比起往日反而更温馨了一些，有了许多人情味儿起来。

，腊月里的日子，天寒地冻的厉害，尽管京城位置靠南，可没有阳光的潮湿天气还是难挨的很，安歌便更加甚少出门了。况且自那日街上遇袭一事过后，安歌似乎当真是夹着尾巴过起了日子，待在亲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记着给宸太妃做好膳食，就是帮府里的女使们绣绣荷包改改针脚拿到街市中卖，挣一些体己钱。

这些日子只是苦了辛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承担起了她与林槐序之间的信使，每日记着给安歌送信进来还有帮她递信出去。

这日她刚刚把写好的信压在窗檐下头等着辛离来取，竹儿就哭丧着脸蓬头垢面地葱外面进来，一屁股坐在安歌的前面，满脸的委屈巴巴。

安歌赶忙拿来了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擦脸：“这是怎么了，今日没什么差事由得你出去闹了，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