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倒是不难理解。皇室无嫡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更是涉及到了皇家颜面的问题。周家靠着这条母带建立起来的信任一旦被打破,便是要靠疆场上得胜来弥补了。偏偏正巧这个节骨眼上,你带着功勋从边疆回来,何况又是个一时间风声四起的将军,他们心里自然是要警铃大作的。”
林槐序不置可否,“这倒是不错。皇上对周家明明忌惮至此,却也腾不出手来铲除这个头顶悬剑。”
“……看来皇上当真是对皇后用情至深。”安歌想也没想,就着他的话茬脱口而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是坐在这样一个问鼎风云的位置,如此被挑战都不曾动摇,可不是用情至深吗。
“用情至深。”林槐序似笑非笑的吐出这四个字,眼里有种淡淡的嘲讽。
安歌盯着林槐序看了看,有点狐疑地问出口:“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门外大雪未停,眼见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冬日的狂风卷起成簇的雪花全都落在了窗檐上,一下一下贴在窗户上。屋内炭火噼里啪啦烧的很足,像是跳跃着什么生命的气息,生机勃勃的模样与屋外的光景截然不同。
林槐序小步踱过去紧了紧门缝,又把目光放在了安歌身上还算厚实的衣裳,才略微放了点心,边往回走边缓缓道来。
“民间盛传帝后潜邸之情伉俪情深,即便是中年无嫡也没有一句废后之言。他们的君主处处护着这个当年的王妃,却默许由着她被世人任意指责,堆满了荣清殿的折子一批又一批送过来,大有绝不善罢甘休的意思,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举措。可稍微一想便也知道,如此岿然不动,绝不是以退为进的法子。”
安歌抓了重点,微微有点惊讶:“帝后,竟是潜邸夫妻?”这个她尚应叫一声母后的女子。
“当年的三皇子最为名不见经传,狩猎舞剑诗文虽然处处得道又恰到好处,为人处事得体大方几乎看不出任何一点不妥,克己复礼,又时刻恪守着忠君五常之道。就连异域使者进京都常常只给他这个王爷备一份薄礼罢了。这样的人轻易不被先皇忌惮,却也看不出什么将相之才,自然也不会被野心十足的九五至尊重视。”林槐序说到这恰到好处地停下,好让安歌有机会整理一番思绪。
安歌属实有点发愣。
她是个脑袋灵光的人,可这些个讯息忽然一股脑地更新了她十五年以来的所有认知,接受起来多少要有些费劲的。
“可是……”安歌没在意林槐序刻意的停顿,反倒是微微抬头心不在焉地对上林槐序的下巴:“当年的周家也是能和林家比肩的大族,怎么如此甘心把自己的嫡女嫁给这么个落魄王爷。”
“这中间却有一段故事。”林槐序故作玄虚,端起手边的紫砂杯,悠悠品了一口茶。
?
吊人胃口?
安歌耐着性子端起茶壶,恰到好处地斟了一杯茶,推到林槐序眼前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反应。
林槐序看着她的动作哑然失笑,反而抬手给安歌递了一块槐花糕直接喂到了嘴边:“茶虽好,味却甘苦,还是不要喝的太过。”
?
安歌就着他的手故意咬了一大口,学着他的语气:“说书先生卖卖关子也要恰到好处,不能太过,否则看客都散了岂不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