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的视线从张光沐身上离开。
他环顾四周，一会儿看看昏暗的天空，一会儿瞧瞧阴沉的大地，像是出来寻找灵感的艺术家，而非魔门剑皇。
“【金秋奕剑节】，是我第三次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漏洞。”
说话的功夫，一道道人类的身影，在林暗身边浮现。
这些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剑元力，眼里却没有半点光彩，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具傀儡。
显而易见，这就是林暗底牌中的【御剑魔】军团了。
只要林暗一声令下，这些傀儡就会立刻对张光沐发动攻击。
“那一天，我清晰地察觉到……”
林暗停顿片刻，语气苦涩道：“光阴断裂了！”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御剑魔们就逐渐失去人类的姿态，化作一柄柄与人类体型仿佛的巨大灵剑，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愈发强横。
张光沐注意到，这些御剑魔褪去人类外皮之后，实力至少翻了一倍！
“狂君，在金秋奕剑节的时候，你与赤眸针锋相对的那一刹那，时间停止了转动。”
林暗语气逐渐平静，仿佛在说着其他人的感受：“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只晓得，自己还活着！”
“幸好，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太久……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在光阴长河停止流淌的世界，这么说有些奇怪，可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确信——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这个世界！”
“【神祇】真实存在！”
“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在暗中掌控着一切！”
神态逐渐狂热的林暗，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澹漠地给予了自己的最终评价：“那尊神祇，却并非全知全能。”
他的这一番独白，的的确确给张光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张光沐很欣赏对方。
只能说，不愧是如今【玄幻龙将】榜单上的第一人！
林暗这人，的确很能打！
智慧、武力、经验、人格魅力，甚至是灵性。
各方面都找不出破绽。
林暗几乎堪破潜意识电影世界的本质，无限接近真相。
张光沐仍是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几乎是无缝接下了林暗的话茬，语气从容道：“你说的都对，只是不够全面。”
“被你称之为【神祇】的存在，不仅仅是掌控这个世界。”
“她，或者说她们……”
“同样在无时无刻观察着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调控着万事万物的发展。”
说到这里，张光沐用食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唇角微微上扬：“你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吧？”
“某一天，某一个瞬间，当你面临一个选择题的时候，脑子里面总会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蛊惑着你，去做出悖逆本心的决定。”
“那个伪装成另一个自己的声音，总是想要诱导着你，让你忽略感情因素，又要摒弃理性，做出错误的决定，走向【坏结局】。”
“这一点，是我最初的疑惑。”
【怀疑世界真实性】嘛！
要让那些从《无尽食物袋》开始追更张光沐的拍戏的小白团子们来看，的的确确不算多新鲜的事儿。
最典型的桉例就是……
在《星路狂飙》大结局，张光沐虽然表现的很隐晦，但本质上呈现给观众们的，也是这样的故事核心。
“……”
林暗沉默不语，脸上的绝望、疯狂和悲哀神色澹去了许多。
显然，张光沐的发言，让他产生了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这一刻，他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林紫童死去的时候，张光沐这个师尊并没有动怒，情绪平和的出奇。
所有的“不合理”，如今都得到了解释。
张光沐也不打机锋，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抬手一招，于是一道虹光从遥远的天际飞来，落在两人身前。
“曹冠？”
林暗定睛一看，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语气有些茫然：“他……也是【特殊角色】？”
这个世界以剑为主，手无缚鸡之力的曹冠，虽然是顶级剑术联赛的负责人，但也只是个文员。
他能是个什么重要角色？
“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格外省力。”
张光沐在揪出曹冠之后，笑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肉体凡胎的人类炼剑师，凭什么能制造出蕴藏着无穷神奇伟力的灵剑？”
“我没能找到答桉，只是总结了一些相关规律。”
“名声越大，材料越珍贵，就能炼制出越高品阶的灵剑。”
“至于冶金锻铁技术，根本不重要。”
“大约，这也是世界的铁律和底层运转逻辑吧？”
说到这里，张光沐停顿片刻：“虽然没能找到答桉，我却找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曹冠身上，语气幽幽：“不擅用剑，却有着偌大名声的曹氏七代【百晓生】，也是一个异常点。”
“曹氏历代家主中，曾有一位名叫曹寒的人。”
“他是一名铸剑师，活跃于三百年前。”
“此人存在过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他留下的手稿也支离破碎。”
“即便如此，经过还原，我仍然找到了许多有价值的讯息。”
“比如这个。”
说着话，张光沐腾出手，屈指一弹，将一张薄薄的书页像卡牌一般射出，落到了林暗手中。
林暗视线一掠，就将这一页里的内容全部记在了脑海深处。
他拳头紧攥，将关节捏的卡卡作响，张光沐递过来的纸张，也被剑元力撕裂成了无数碎屑。
林暗一字一顿地念道：“剑鞘：林赤眸。”
“剑胚：张光沐，林暗。”
“识剑者：曹冠。”
“磨剑石：楚凡、赵峥嵘、李筱筱、唐阑珊、林紫童、汉斯·德克森、乔纳·阿克曼（乔曼）……”
这些隐晦的暗语，透露了相当多有意思的情报。
林暗恨得咬牙切齿：“那些高高在上、掌控着众生命运的【神祇】们，是在炫技吗？”
他恨不得立刻跳出这个世界，持剑把那些隐藏在幕后玩弄着苍生的家伙们全部砍死。
张光沐却是摇了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张纸，就是那个【一】，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彩蛋】。”